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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2:10 作者: 阿逢
    在旁掠陣的沈翹催動法訣,給師妹一連套了十餘個陣法,大顆的汗珠從額上落下。

    而陣中的姑娘,趁著這雷火聚集的空檔, 口中念念有詞。

    這火又聚了一會,直打得燕妙妙額上也沁出了汗珠,這才終於落了下來。

    若說之前落下的雷火是急雨,此刻則成了傾盆如注。

    簇簇雷火之間已沒了縫隙。驚雷為干, 野火為枝,枝幹虬結纏繞、密不可分。

    那雷將廣場上的石板狠狠劈開,再叫猛烈的火焰一燙, 直灼得整個廣場盡皆裂開。滾油一般的熔岩順著石板的縫隙向外延伸,蛛網般密密麻麻地將廣場覆蓋在火焰之內。

    雷火與煙塵早就將場中弟子淹沒其內,飛劍亂行,在濃重的塵霧之中拖出了一道又一道殘影。

    朦朧中能聽見沈翹嘶喊指揮的聲音。

    也正是這時,劫雲之下形勢驟變。

    原本那姑娘站立之處,忽地猛地爆開。一個氣泡狀的震波出現在火焰之中,以氣吞山河之勢反衝向劫雲。

    「她這是要……借力打力?」燕妙妙向前傾身,陡然緊張起來。

    以劫雲雷火之力反攻劫雲——這一舉極冒險,可在如今的形勢之下,卻也不失為險中求勝的法子。

    若是舉措得當,說不準便能將這劫雲瞬時打散。

    燕妙妙雙手在胸前攥住拳。

    溫斂瞧她緊張的模樣,勾唇笑道:「這麼緊張嗎?」

    「當然緊張!」燕妙妙嗔怪地看他一眼,「你這樣已經渡過雷劫的仙君不懂我們小道修的心情。」

    「可我也是自小道修渡過劫而成的仙君。」

    ——那倒也是。

    燕妙妙略微鬆弛些許:「真君,你渡劫的時候也情形也這樣危險嗎?」

    「倒是還好,」溫斂回憶道,「我遇見的是巽木劫雲,以疾風迅雷為眾,不及離火攻勢猛烈,要輕鬆一些。」

    燕妙妙抿了抿唇:「雖然聽你輕描淡寫,但我也曾聽說,疏明真君渡劫之時正值仙魔兩界大戰剛剛結束,真君有傷在身又難以尋到人相助——當時一定很辛苦。」

    溫斂淡笑:「髮膚之傷,算不得辛苦。」

    ——以為失去你的時候,才是辛苦。

    燕妙妙聞言,緩緩點了頭,片刻之後又道:「真希望我也能像真君一樣安穩渡劫,儘快飛升成仙。」

    「為什麼想要儘快?」溫斂溫聲道,「欲速則不達——你如今根基築得穩,順應天時飛升即可。」

    燕妙妙道:「修道之人有誰不想儘快問鼎大道?而我——」

    她看向劫雲方向,微微一笑:「——我是崑崙仙門的大師姐,我得帶著我的師弟師妹們往前走啊。」

    溫斂盯著她的後腦勺,沒有說話。

    而在溫斂聽不到的地方,燕妙妙輕輕地開口。

    「我自己也想知道……蟾宮是不是種了月桂,廣寒是不是住了謫仙,乘風御宇登瓊樓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一個人在等我。」

    *

    震波與劫雲相觸。

    一切成了慢動作。劫雲生受了震波一擊,抖動之後停在了原地。

    那無形的衝擊緩緩從劫雲出綻開,邊緣帶走了雲中的火花,一圈野火自雲中蕩漾開來。

    不知是這震盪本就無聲、抑或是聲響極大將場中眾人的聽覺暫時蒙蔽,總之此刻眾人此刻皆抬著頭,於無聲中望向那劫雲。

    「轟」。

    等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

    劫雲瞬間將震波收入其中,吞噬融合。

    遮天蔽日的雷火再落下時,場中的弟子已開始四處逃散。

    燕妙妙想也不想地就給自己和溫斂身前裹了一層陣法,將那雷火盡皆阻擋於外。

    此時的廣場之上,已是一片火海。

    劫雲的範圍擴展了一倍有餘,驚雷落地亦是如此。

    沈翹已沒了影子,不知是被雷火掩在其中,還是同其他弟子一起去了場外遠程助陣。

    劫雲中的姑娘亦沒動靜,若不是這劫雷還未停止,燕妙妙都要猜測她或許已經戰死在內了。

    渡雷劫本就是一件險事。

    只見仙君逍遙遨遊九天,卻不見萬千道修前赴後繼地敗在劫雷之下。

    「真君……」燕妙妙隔著煙塵沆碭眯著眼往前看,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你瞧那大殿……」

    劫雲仍在擴展,粗大的閃電落到場中大殿門口。

    半空之上,兩人對視一眼,雙雙飛身而起。

    一道銀光搖搖斬來,於塵浪之中分金斷玉,攜開天闢地之勢將狂雷瞬時斬斷。

    一面金輪將將展開,於野火之上闌山隔海,積尺山寸水之力將劫雲盡皆擋住。

    塵囂之上,溫斂與燕妙妙相視一笑。

    轉而又各自投身場中。

    燕妙妙一面操持法陣,將整個大殿護在其中,一面注視著場中溫斂的動作。

    這劫雷不是沖他而來,而他此時卻要以一己之力將這劫雲逼到別處,端的是不易。

    她並未見過溫斂持劍。

    先前法會的比試,他也不過是凌空指揮長劍與她相鬥。而見到此時眼前溫斂劍勢概日凌雲,她毫不懷疑——當日他至多也不過動了一成的功力試探自己而已。

    他的劍,比燕妙妙見過的任何一人,都要凌厲。

    劍光煊赫,如旭日東升,以不容置疑之姿躍入人們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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