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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2:10 作者: 阿逢
他正想開窗透透氣,卻見燕妙妙端了一個湯盅進了屋。
「你還不睡?」
燕妙妙將湯盅放到溫斂的書桌上,心中暗道我睡了你可怎麼辦。
面上卻半分不顯:「我做了栗黃羹,想讓你嘗嘗。」
溫斂繼續開窗:「你先放在桌上,我一會吃。」
燕妙妙剛想拒絕,就聽見溫斂「咦」了一聲。
她走到窗邊,順著溫斂的眼神往外瞧。
只見院裡正中的位置,正有一個白色的毛團。
燕妙妙渾身的汗毛立馬豎了起來——她慣來最害怕毛茸茸的東西,貓狗一類從來都離的遠遠的。
溫斂知她害怕,將她攏在懷中,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柔聲道:「我去院子裡瞧瞧,你別出去。」
燕妙妙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
接著,便見到溫斂出了書房,朝著院子裡走去。
距離那毛團還有幾步時,忽然見那白毛團一動,「噫——」一聲尖唳忽然傳出。
接下來,便見到那毛團縱身一躍,跳了起來。毛團身形舒展開來,竟是一隻半大的白狐。
那白狐狸身形迅捷、極為靈活,見有人朝它走來,便一躍跳上了窗台。
——正和燕妙妙對上了眼。
燕妙妙的尖叫卡在喉嚨里,一股氣岔到了脅下,又驚又疼直往後退。
那雙紅褐色的狐眼死死盯著她,忽地伸出了爪子。
「先生……」燕妙妙哆嗦著往後退,滿眼盛滿了恐懼,「先生救我……」
「妙妙!」溫斂驚訝一瞬,立即衝進房裡來。
燕妙妙嚇得閉上了眼,只聽見耳邊又是一聲狐唳,下一瞬,她便被溫斂護在了懷中。
她感覺到溫斂被什麼物事一撞,又倒吸了一口氣。
房中叮鈴哐啷一陣響動,能聽見是書架上的物事紛紛落了下來。
再睜眼時,他的肩上落下幾縷鮮紅。
「——先生!」
白狐將溫斂抓傷後,便不見了蹤影。
燕妙妙眼眶霎時紅透,立即將溫斂扶到羅漢床上坐下,接著衝到前院去拿了藥箱。
那畜生撓出的傷口頗深,染得溫斂半個肩膀都浸成了猩紅色。
顫著手將那粘連著傷口的衣衫揭開時,燕妙妙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你為什麼非要護著我,明明見到那狐狸伸了爪子……」
「……著傷口這樣大,若是留下了什麼遺症可如何是好……」
溫斂卻只笑笑:「可你是我夫人,我不護著你、又要我護著誰?」
燕妙妙怔忡著抬頭看他,不知為什麼總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眼熟。
【「可你是我師妹,我不護著你、又要我護著誰?」】
血衣揭開,溫斂的胸膛上布著血色,肩上三道爪痕皮開肉綻。
她咬著唇拿出一壺酒來,用布帛沾著酒液擦拭傷口。
溫斂悶哼著。
可剛擦了兩下,那幾道傷口忽地扭曲起來,虛影之中,三道更為深刻猙獰的傷痕出現在眼前。
那傷痕深可見骨,皮肉焦黑可怖。可男子卻絲毫未見半分疼痛之色,仿佛早就習以為常。
順著他的肩背往下,她見著數道深淺不一的傷疤斑駁其上。
耳邊朦朧聽見一個女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師兄你疼不疼……」
她手中動作頓住,一時分不清虛妄真實。
「……妙妙、妙妙?」
溫斂的聲音將她扯了回來。
她急忙回過了神,拋掉腦中凌亂的畫面,繼續給溫斂上起藥來。
好不容易處理好了傷口之後,燕妙妙強行讓溫斂放下旁的去休息。
等到收拾好書房中的狼藉,已經快到了三更。
燕妙妙輕手輕腳地回房,摸了摸熟睡中溫斂的額頭,確認他沒有發燒之後,輕輕嘆了口氣。
「早知道今晚上就不做那麼多菜了。」
*
自從上次見過白狐之後,燕妙妙和溫斂之間的關係可說是突飛猛進,一時親近不少。
這日燕妙妙出診歸來,正好路過溫斂的學堂,便想著等等他,兩人一塊下學回家。
走進學堂的時候,正好是剛下學的時間,半大的學生們魚貫而出,時不時有認識的孩子給她行禮稱她聲師母。
燕妙妙走近屋子。
溫斂端坐在書桌前,正執筆在案上寫著什麼。
燕妙妙踮著腳走到他身後,越過他的肩膀偷看。
溫斂字如其人,字體清雋如茂林修竹,就連寫字時的坐姿執筆都一絲不苟。
筆墨暈過宣紙,有細微的沙沙聲傳來。
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
莫名有些熟悉。
剛看到這裡,溫斂突然開口。
「偷看什麼?」分明沒有回頭,卻似乎早就知道她就在身後。
燕妙妙道:「看先生好看。」
她一貫叫他先生。同學生們不同,她的聲音嬌俏,叫他先生的時候總含著幾分撒嬌。
可在床笫之間,掐著他的手臂輕顫叫他先生時,又是另一番惑人的光景。
溫斂笑。
實際上他極少笑。他生得清俊,卻天生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清冷氣質,教人難以接近。
可在一塊久了,溫斂就笑得多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