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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2:10 作者: 阿逢
她側身一躲,瞬間之後,「嗵」地一聲煙塵揚起,一個人形跌落在燕妙妙邊上。
燕妙妙眯了眯眼,仔細將面前摔得灰頭土臉的這人打量一番。
「這位師兄,可是符籙宗的牟清嶼牟師兄?」
牟清嶼對著空無一人的崖頂,發懵地點了點頭。
虛空之中,一道水青色的身影緩緩顯形。
姑娘笑眯眯地看他:「師兄身上,可有通魂見真符啊?」
*
南葛弋落地時,運氣還不錯,落在了山林間的隱蔽之處,旁人難以尋見。
他之前沒有參與競法大試的經驗,又不敢去同師兄取經,幾乎可說是兩眼抓瞎入了幻境。
既沒有隨身攜帶法寶傍身、又沒有同門組隊共同抗敵,剛落地沒一盞茶的時間,就遇見了三波朝他動手的弟子,也就是他跑得快,不然早就被震盪出局。
幻境之中,受傷或靈力損耗達到五成,便會自動彈出畫卷,算作過關失敗。
南葛弋好不容易開了竅,躲過第四波偷襲的時候,剛想給自己套一個護身法訣,忽然聽見山林之中有數人疾速朝他的方位跑來。
他一警覺,一手舉劍向前、一手捻了個劍訣就要迎敵,眼見著有多達數十人的隊伍朝自己奔襲而來,心中懸得發緊,當場額上就滲出了汗。
——誰知這群人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飛奔越過了他。
並且令人疑惑的皆面帶慌張,仿佛身後有惡犬追攆。
不過,當層層熱浪朝著南葛弋瘋狂湧來的時候,他瞬間就理解了方才眾位同門的行為。
南葛弋此時正御劍在天、搖搖欲墜。身側無數年輕而驚恐的臉龐,正秉著「跑過一個是一個」的主旨紛紛使出了十成氣力奔逃。
身後……是烈火焚天。
不知誰在這幻境中放了把邪火,澆不滅、止不住,沿著乾涸的河谷從南到北一路燒了個通通透透,逼得全莽山的仙門弟子一個個蓬頭垢面如喪家之犬。
這跑出來了的,要不是術法精湛就是運氣絕佳,豈不知有大量無辜同門,都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含冤被捲入火海、彈出幻境。
南葛弋好不容易脫離了第一波身死的悲劇,此時背上已全數汗濕。他顫顫巍巍地操縱著腳下的青鋒劍,滿心滿意只顧著逃跑,卻也沒空去琢磨害怕不害怕。
等到火舌纏上了他的衣角,他的心才猛地咯噔一下。
他自知術法進境普通,原本也沒抱著在競法大試上拿到好名次的念頭。即便在第一關就被踢出了比試有些丟臉,可是畢竟他也堅持了那麼久——好些同門還一上場就被彈出去了呢。
雖然是矬子裡邊拔高個,但也算不得多難看。
——可怕就怕在回去之後,因為沒找著師姐而對上師兄的冷臉。
他臉色難看地停了下來,任憑火焰將他後半截衣角燒毀,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可正是這時,身側卻是一道勁風拂過,南葛弋只覺得自己被熱浪一卷,後脖子上的衣領被人一提,登時就落在了穩穩噹噹的地界。
他低頭一看,自己正踩在一頭熟悉的火紅凶獸之上,御風而行。
「瞧見了嗎?我就說我家阿弋跑得快,不能那麼早死。」
*
提問:菜雞互啄的低級地圖上,突然出現了一頭上古凶獸是什麼體驗?
回答:別問,問就是已經死了。
燕妙妙從牟清嶼那薅來了通魂見真符,將鞭子裡的蜚愁神魂暫時化作實體,接著便來了個放火燒山。
蜚愁是上古遺留在人境的妖獸,善施為火法,口中噴的是無根野火,凡間的水土無法撲滅,這千巒幻境更沒見識過這樣的凶獸。野火沿著枯黃的山谷一卷,再施法借了個東風,整個幻境便自東向西燃燒起來。
南葛弋聽見身後燕妙妙的聲音,驚喜得差點沒再摔下去。
「師姐!」這兩個字一出口,南葛弋眼眶就是一紅,「師姐……你這段日子去了哪……」
他也不管邊上還有人在,當場抱了她個滿懷。
「師姐,你是不是不回來了……師兄將全莽山都翻遍了都沒找著你……靈翠峰上的師兄們都說你是被山下的繁華惑了心智,自此不回來了……」
邊絮叨還邊抽搭,明明高燕妙妙一個頭,此時卻可憐得像坨小白兔。眼淚沾了滿臉,小嘴撅上了天,眼圈鼻頭紅成了一個色號,讓人不自覺想給他呼嚕毛。
邊上的沈翹剛開始還想拉開這對師姐弟,可見到南葛弋的眼淚,臉色一扭曲,生生就沒了衝動。方才放火沒過一盞茶的時間,燕妙妙與牟清嶼在空中遇見了看熱鬧的沈翹,便將他一塊帶了上來。
……原本聽說燕妙妙同師弟關係親近非比尋常,現在看來……這位南師弟的確非比尋常。
符籙宗的牟清嶼尚是第一回 見到這副架勢,他推了推沈翹,低聲八卦道:「我以為燕師妹同溫斂師兄是一對呢。」
他師出符籙宗,是少有同溫斂交好的弟子。常見溫斂言語之間提及師妹,便是木頭也能猜到些許。
——這回卻問錯了人。
沈翹睨他一眼,毫無愧意地扯謊:「牟師兄你怕是誤會了,溫師兄將妙妙師妹自小拉扯大,哪能生出男女之情來?」
他飽含深意地一笑:「說是父女之情,更合適些。」
牟清嶼沒來由地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