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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1:22 作者: 樂紹凌
「還有一事。」
「嗯?」
「主公還有一條口信,是要遞給那符騫的。」守將緩緩道,一邊說,一邊不錯眼地觀察著眼前人的神色。
符騫反叛的消息傳來,吳胤帳下眾人或怒或嘆,或不敢置信,反應不一,但最初的震驚之後,都還勉強接受現實。但眼前這人不同……
符騫初反,先就殺去玉屏關,斬了那裡的守將王祜,也就是王恆的父親。因為消息封鎖,直到前些日這死訊才傳到東安眾人這裡,且只有一個死訊,王祜的屍體不知所蹤。
由於年齡相近,王恆和符騫少年時還有幾分交情,結果兒時玩伴成了殺父仇人,還要去給仇人遞勸和的口信……
他謹慎地看了又看,確定王恆尚且平靜,才低聲繼續道:「因你對玉屏關那一帶比較熟悉,主公欲令你去傳這口信,口信說,『念在你曾是吾義子,反叛之事尚可轉圜。若能痛改前非懸崖勒馬,與吾共破衡賊,便可饒你一命。』。」
守將說出這話時,簡直口中發苦。讓誰去不好,偏要是王恆?哪有硬生生去揭人瘡疤的道理?奈何吳胤漸老之後愈發暴戾,他也沒膽子拼死去勸。
也只能在此時再添一句:「主公之令不好違背,但你去到那邊,自也沒有人看著你親去符伯功面前說這話,到時候令隨身侍從代為轉達,也是一樣。」
「不。」王恆卻是輕輕搖頭,眸色沉沉,「將軍不必為我擔憂,我能得此機會親自前去……好極。」
玉屏關幕府。
符騫糾集的萬餘兵馬日夜兼程,趕來的恰是時候。
這兩日關外攻勢甚是猛烈。宿鳴幾人在扈郡的兵馬還未完全收歸麾下,雖不至於譁變,但要拉上前線卻是不堪用。於是只能分出手底原本的人馬去玉屏關增援。
裕徑道路崎嶇,行兵運糧都頗為不便。面對關外來勢洶洶的吳軍,即便借了玉屏易守難攻的地勢,宿鳴等人也就是堪堪打了個平手罷了。
此時肅州兵馬的增援猶如一場及時雨,一解玉屏關窘境。但肅州一應人馬初來乍到,對地勢布防都很陌生,於是防務上諸事都要調整磨合,敵軍威脅雖然緩解,麻煩事是一點沒少。
也是因此,幕府門前總有快馬來去,門房僕役行色匆匆快步進出傳報,外頭一列人焦灼等候,手持各種等級的加急令,要報的都是軍機大事。
大家都是加急,便都只能按序等著,此時一名下馬之後便徑直向幕府中匆匆而去的傳信人便十分醒目了。
有人待要好心攔下他,免得這人不懂規矩,受了門房的黑臉。卻見來人一揚手中簡報,上面封的赫然是三根赤色翎羽。
好心人一愣,門房也是一驚,檢查屬實後,立即將幕府側門打開,這人便匆匆消失在門後。
「赤羽令……?這是又發生了何事?」
幕府書房,符騫展開這份封了赤羽的簡報,眉梢一挑。
「關外的吳軍停止攻勢,後撤數里?……還派出一人,稱得長堯王授意,要與我面談?」
「若有膽子,便讓他進城來見我。」
(謝謝到這裡還一直堅持陪我的小天使們!!!
第78章
穿著素袍的青年順從地接受了搜身,手無寸鐵地被兩名全副武裝的親兵緊盯著, 從城下一路送進幕府。
符騫見他, 只覺得略有眼熟,想想自己畢竟在吳胤營中呆了數年, 便將這層思索拋之腦後,只不動聲色地看著來人。
王恆垂著眼皮行了一禮, 平板道:「卑職受長堯王遣派,來傳一份口信。」
「說。」
王恆面無表情地將那份毫不客氣的口信重述一遍, 又從懷中掏出一份信件, 前行兩步奉上。
一份口信打發了符騫於吳胤只是隨手而為, 但他帳下謀士自然不可能放任他這種任性的做法。於是趕在王恆啟程前,他們趕出了一份書信塞給王恆——
這信言辭懇切, 內中將利弊條分縷析,乍一看十分令人信服。按謀士們的意思, 將信件並一份薄禮送予符騫便是, 那口信就沒有必要轉達了, 總歸吳胤也不會知道。
只是王恆臨行前答應得妥帖, 待真正見到眉眼間仍然依稀帶著熟悉痕跡的符騫,一股悲憤便湧上心頭。
或許是想藉口信之名一抒胸中鬱氣, 他幾乎未加思索便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才補救似的呈上信,而後顧不上禮貌,緊緊盯著符騫的雙眼。
符騫接過信件, 卻沒有打開,而是隨手放到桌案上一隻小筐里,那筐里零零碎碎還放了些揉皺的紙張、啟封過的書信一類,看這意思便是之後也不打算看了。
雖然做出了堪稱挑釁的舉動,符騫的態度倒很平靜,他道:「知道了,你可傳信回去,聯手不可能。義子之事究竟如何,他比我清楚。這數年他吳胤對河西道不聞不問,如今河西道自立,倒希望他還能如此。」
說完,他便垂下頭,打算繼續被打斷的公務。餘光看見來人站在原地不走,他奇道:「你可以回去復命了。」
王恆不知道自己想看到這人什麼反應,但絕不是這樣平靜得宛如只是收到了一份無關緊要的通知。
屋外傳來侍衛沉重的腳步聲,似是覺得他滯留過久,打算進來將他強行帶下去。王恆心中一急,也顧不上這是在他人的地盤,上前一步大聲道:「征西將軍緣何不敢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