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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1:22 作者: 樂紹凌
    啊?文官先是一懵,然後就出了滿背的冷汗:他只想著無人敢冒認這種會輕易被發現的身份,故而聽她一說就急吼吼把人帶進來了。卻沒想到萬一就是有那等青樓女子,自恃顏色不錯,想來搏個富貴……

    若真讓這樣的投機者到了將軍面前,自己怎麼也有個不大不小的失察之罪。

    他猛地看向安安靜靜跟了一路的女子。她被直指身份有假,依然不顯慌亂之色,就是這樣坦然又篤定的態度,讓他毫不猶豫地……

    「將軍,妾身確實一直在澄園中居住。」白曼青那一雙溫柔端莊的眸子閃過受傷之色,「當年將軍將妾身救出虎口的場景,妾身猶覺歷歷在目,原來將軍……早已忘了啊。」

    符騫盯了她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你可是住在碧雲居?」

    白曼青眼神亮了亮:「正是,將軍想起來——」

    「拖下去。」符騫在她出口確認後,神色一瞬間變得冷厲:「好生拷問。」

    「等等!」白曼青保持在溫柔中帶著三分驚惶五分羞澀的臉瞬間崩了表情,她急道:「將軍這是何故?妾身雖被擄走,卻分毫也不曾透露您的消息!」

    她還在寇平身邊時,確實也不知道符騫還活得好好的,否則又豈會自己找死?

    符騫既不記得她這麼個人,想來她曾頻頻出園的事也…

    「是連姑娘也失蹤了嗎?」她做出一臉的懵然不解,「您擔憂連姑娘是自然,可當日連姑娘雖是妾身邀去的碧雲居,此事妾身卻是分毫不知啊!」

    「拖下去。」符騫擰眉,重複道。

    被喚進來的衛兵聞言,不顧白曼青掙扎哭鬧,上前制住她的動作,把人向門外拖去。

    符騫在背後道:「關她入水牢,別讓人死了就好。」

    白曼青震驚之下掙扎著擰過頭來。符騫面色不便,俯視著那張芙蓉面,淡淡道:「別妄想著狡辯,你早一日吐出連姑娘的消息,便少受一日的苦。」

    與她常遠遠看著的那個冷淡但暗藏溫柔的將軍,判若兩人。

    把白曼青處理了,又讓文官繼續去前廳盯著。符騫坐回座上,揉了揉額角。

    目前的線索也就到這裡了,能主動做的都已安排下去,他只能等。

    焦灼之中,他下意識地不願去想一個問題:若這些辦法都無從找到連微,那他真要按寇平所說,枉顧擾民,遣兵士在城中寸寸搜索過去嗎?

    ·

    連微很餓。

    這是她目前唯一的想法。

    想想她吃的上一餐是什麼?還是昨日午間為了應付絡繹不絕的來訪者,一氣之下舉辦的花宴。宴席匆忙,她也沒好意思麻煩大廚房加班做菜,於是吃了幾個糕點,碗許薄酒,就算作一餐了。

    這點東西,早在被放倒的一夜裡消化了個乾淨。從醒來之後到被綁在這個地方,眼看著窗外天光由暗轉明再轉暗,胃中的燒灼感已經嚴重到無法忽視了。

    再這樣餓下去,怕是要出問題。連微忍著胃部的抽痛,嘗試小聲叫道:「有人嗎?」

    她被送過來時,有人專門警告她不可高聲說話。她不知外面情況如何,也沒有觸怒這裡主事人的打算,於是只一遍遍小聲喊:「可有人在?」

    「叫什麼叫!」喊了半天,一名黃臉漢子不耐煩地推門進來。

    連微好聲道:「可否給些飯食?小女子餓了許久,實在有些撐不住了。」

    那漢子嗤了一聲,倒也沒有駁回,反身出去了。過了片刻,端著一盆糙面饅頭走了進來。

    他把饅頭並一小杯水放在榻旁矮几上,自己就在旁邊坐下,顯然是打算看著她吃完。

    「這位爺,還請幫忙解一解腕上的繩子,這樣著實不便行動。」連微再次請求。

    這許久沒人找來,她猜那枚丸子定然是不知為何失效了,如今身家性命都在眼前人手上,她不介意把這人捧得高高的。

    美人露出可憐兮兮的央求模樣,沒幾個人能下狠心拒絕。漢子起身兩下扯開了她腕上的粗麻繩,但動作卻不輕柔,磨得連微火辣辣地疼。

    她沒說什麼,只紅著眼眶小心翼翼地拿起已經冰涼發硬的饅頭,就著白水慢慢吃起來。

    漢子一直看著她這邊,連微不會武藝不說,腳上也用麻繩捆著,根本做不了任何小動作,只好乖乖吃完,然後伸出被磨得發紅,有幾處甚至往外滲出血絲的手腕,輕聲懇求:

    「爺,能否暫時別綁住妾的手?」

    漢子拿起麻繩抬腿向這邊過來,沒有被說動的意思。連微心裡一緊,愈發可憐道:「妾身皮膚本就容易留疤,這樣尚可,若是繼續損傷,留下疤痕來,該多醜呀……」

    垂頭,又微不可查地道:「都督可別惱了妾身……」

    她略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的手腕。她的皮膚當然不是吹彈可破——正常人沒有這樣的。她只是在漢子過來解繩子前有意用手腕磨蹭了繩子,刻意做出的這樣一副慘像。

    此時,雪白的腕子上,道道紅痕經過吃飯的這一段時間已經有些腫脹,與手腕本身的纖細對比,更顯觸目驚心。

    漢子果然猶豫了。

    他雖沒有放輕動作,但自認剛剛解繩子那麼一下也不至於弄出這樣的傷。可這傷又確確實實是新傷,並非這姑娘一日裡掙扎弄出的。

    莫非真如她所說,她生來便是個嬌嫩經不得碰的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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