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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1:22 作者: 樂紹凌
    符騫頓時覺得有種苛待屬下的愧疚,朝:「子清辛苦。此番事了,我便可廣招人手,不必再這般煩勞子清了。」

    這麼一番認真的解釋,倒叫庾令白不好再開玩笑了。他急忙從躺椅上起來,先行一禮,才無奈道:「主公不必顧及我,這些不過是本分而已,當不得辛苦二字。」

    即使過了這麼些時候,也還是會低估他這主公在某些事上的較真。

    「說起來……」庾令白直起身,目光在符騫周身一轉,想起了什麼,「那女人,終於還是動手了?」

    什麼?符騫怔了怔神,才反應過來庾令白問的是連微。兩人從西山別莊離開後經歷了太多事,此時提起來,別莊中連微誤聽他們談話從而被認作刺客的事情,竟是恍若隔世了。

    險些忘了,連微在庾令白這裡,還頂著個刺客的嫌疑。

    「子清你誤會了。」符騫解釋道,「連姑娘並非如你所想。」

    他將一路的事情簡要說了幾件,著重強調了連微的善意無害。庾令白卻是越聽,表情越是變得有些難言。

    在符騫因為自己還在「重傷」,以委託庾令白看顧連微的請求結束陳述時,後者的神色已經稱得上精彩了。

    聽完兩人經歷梗概的軍師大人一半瞭然,一半憐憫地看著符騫,先問:

    「這位連姑娘,可知道主公心意?」

    符騫搖頭。

    「主公是想將佳人拱手讓人,還是想收入囊中?」

    當然是後者。

    「那為何不將連姑娘接入將軍府?」庾令白恨鐵不成鋼,「主公親自照看著,不比托我看顧來得強麼?」

    今天太忙啦!對不住更晚了~

    第50章

    「將軍府被太多人盯著。」符騫下意識道,「她過來太危險了。」

    庾令白一時語塞。要從這方面考量, 倒也不能說錯。但盯著將軍府的人眼中看著的只有那個「傷重」的征西將軍, 一個女人就算再美,又怎可能被當做目標?

    無人注意, 那將軍府反倒是比澄園安全的,主公這是關心則亂了。

    「也罷, 人我會給你看著。」庾令白搖搖頭,「只主公日後不可再這般行事, 總要讓姑娘們知曉自己的情意, 諸般小意才派的上用場。」

    點到即止, 話不宜太多,免得傷了主公信心。畢竟是千年鐵樹開花, 需要好好珍惜。

    符騫點頭。連微的事囑咐完 ,他整肅情緒, 便又成了那個大將軍:「可有消息寇平幾時動手?」

    說到正事, 庾令白也稍稍嚴肅了些。他後退一步, 推開躺椅向院外走去:「主公請隨我來。」

    他們所處的雖是將軍府, 但符騫從前因要造出沉迷聲色的假象好麻痹吳胤的警惕心,久居澄園儀陽居。故而對這片地方, 一直在此處理公務的庾令白反倒更熟悉點。

    他們抄近道來到將軍府書房,庾令白從新置的一排架子上抽出幾沓紙,分別在寬大的書案上鋪開:

    先鋪開的是一張縱覽全城的輿圖,墨筆簡略得勾畫出肅州城的結構,而在其中, 一片被炭筆塗出黑色陰影的地域格外明顯。

    「寇平脅迫這一帶的大戶人家與他同流合污,不僅大肆散布抹黑臣與石達毅的消息,更是令人偽作知情者假傳政令,欺騙百姓。」

    「據暗訪,這一帶的百姓多已聽信了他的說辭,都認為肅州不日便將易手,易手後將落入甚至不如五年前的境地。」

    寇平欺騙百姓說刺殺了將軍的庾軍師等人如今是尚在交接諸事,待權力全數收歸掌中,就會露出真面目,大肆搜刮,以飽私囊。

    平民無從知曉更高層次的消息,就算派下專人去闢謠,向來也是這類引起恐慌的傳聞更易被口耳相傳。

    對官府的不信任被激起後,再多的解釋也會被認為是居心不良。

    流言發酵數日,這一片百姓頗有些人心惶惶。

    「昨日得到消息,」庾令白又攤開另一張摺疊仔細的麻紙,細細密密的摺痕讓人猜測這張紙曾被塞進細竹筒或是蠟丸一類的地方,「謀劃數日,寇平就要有下一步的行動了。」

    光憑百姓的不安或憤怒,什麼也做不了。寇平這般做法,只是為了之後的行動鋪墊好適合的土壤。

    「他遣人往隆興坊前搭建了一座木台,旁邊的極遠樓上也有人去探過,還不知是做了什麼準備。」庾令白在輿圖上隆興坊所在之處畫了一個圈,這是那一片陰影隱約形成的半圓形的圓心位置,與將軍府所在之地最為接近。

    這麼一畫,墨圈頓時就像統領了後面那一片陰影一般,與將軍府隱隱形成對峙之勢。

    靜聽半天的符騫沉沉道:「這是要借民眾之力,衝擊將軍府。」

    「我與堅之也是如此想的。」庾令白在輿圖上一划,「大半軍力仍在我們手中,鎮壓寇平不難,難得是如何將平民從此中摘出去。」

    若是強行鎮壓,勢必會傷及無辜,這是他們絕不樂見的。寇平如此作為,未必沒有存了仗著他們愛惜百姓而逼他們退讓的心思。

    ——若是符騫未歸,庾令白二人確實得為此頭疼一番。

    好在符騫回來了。那麼只要能在火勢未達全盛時打出這張王牌,就如潑冰於炭盆,一切禍患都能迎刃而解。

    庾令白看了一眼衣上還沾染著泥垢污漬,渾身寫滿風塵僕僕的符騫,不露聲色地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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