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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1:22 作者: 樂紹凌
    庾令白這人,最是喜歡做些驚世駭俗的事,教個女子壓根不算什麼,他腦中恐怕就沒有規矩二字在。

    連微看著符騫深邃的黑眼睛,那雙眼睛看起來是純粹的真摯,就像符騫這個人到目前為止做的所有那些事情一樣——一直寬和,平正,真誠。

    再度拒絕的話有點說不出口了。

    連微嘆了口氣,終於道:「好吧。」

    說收拾,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到這裡才幾天,衣物尚且是去街上成衣店裡現買的,其他一應物事更沒有需要帶的了。

    連微在廂房裡轉悠兩圈,雙手空空地出來,還是轉去了廚房——不如做點吃的吧。

    她對來的路上符騫隨手掏出的炊餅實在敬謝不敏,現下既然有條件,還是儘量避開。

    在廚房窩了快一個時辰,準備停當的馬車穩穩噹噹在二道門外停好時,連微手裡的三層食盒也已經盛了個滿滿當當。紅漆楠木食盒精雕細鏤十分好看——可這也意味著它格外地沉重。連微從廚房提了它出來,走過兩個院子,就覺得有些吃力了。

    她在遊廊的坐凳楣子上擱下食盒,打算稍微歇會兒。才放下,就感覺身側一道人影靠近。

    「可是遇上麻煩了?」符騫幾步過來,看到偌大一個食盒,明白了什麼似的,隔著袖子握住她的手腕,翻過查看。

    連微還在揉自己的掌心,一時未及反應,就被把手抓了過去,於是纖細白嫩的五指和掌中紅痕就攤在了符騫眼前。

    看見被木棱硌得發紅的印子,符騫頓時皺眉道:「這麼沉,為何不喊下人們來拿?」

    一邊說著,另一隻手已提了食盒,就要往前走去。

    連微反應過來往回抽手,符騫感覺到掌中外抽的力道,忽然醒悟似的鬆開手,退了幾步,想起早上連微的排斥,沒敢看她的臉色,拎著食盒埋頭就走到了前面。

    連微:……

    連微其實沒生什麼氣,符騫過來尋她,此中好意她還是拎得清的。只是這人方才閃電般地縮了手,然後就頭也不回地大步直走,她為了跟上只好拎著裙角小跑,待追上時再說不要緊就已經顯得有些突兀了。

    於是一直到了馬車前,兩人都是一言未發。符騫走得前,先撩了帘子把食盒放到車中的小几上,然後退到一邊。

    為了防備泥水污物濺進車廂,馬車的底部做得挺高。連微穿的裙子褶皺細碎,裙擺又大,即使有腳踏,想要快速又優雅地登上馬車也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若不想露出中裙,就會屢屢被裙擺絆住,根本邁不開步子。

    符騫原本沉默地看著,連微失敗兩次後他終於忍不住從旁伸手,扶住連微的手肘往上一帶。

    連微感覺一股穩定又不容拒絕的力道從肘部傳來,整個人直接被提了上去。她扶住門沿站穩,正要道謝,就見符騫已經轉過頭,十分淡定地撫摸車前駿馬。

    ……她發誓前一秒,這人臉上的表情還近似於視死如歸。

    …

    這兩日的風雪已停了,但殘雪還積在道上,一不注意便要打滑,故而馬車駛得不快。

    晃晃悠悠地出了郡守府,又出了扈郡,連微揭開窗前厚重的棉簾想看看天色,卻先被冷風撲了一臉。

    迥異於車內溫暖的食物氣息,窗隙透進來的風帶著冰雪的凜冽和冬季的蕭條,利刃一樣要穿進骨子裡。連微被冰得一顫,想起來符騫還在外頭轅座上趕車,抿了抿唇。

    郡守府完全可以撥出一個車夫,他這麼做,是察覺到自己對距離的敏感,為了免去同車可能帶來的尷尬吧。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想了想,從靠近炭火處端起一小碗暖呼呼的杏仁茶,小心地把門帘掀開一條縫,遞了出去:

    「天寒,可要稍稍歇上一會兒?」

    今日重點:

    連微說她只是為了百姓

    而符騫他……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

    這個部分每天都有話說真好hhhh

    但是咳咳阿凌的期末周真的要撐不住了,明天開始考試非常密集……只能斷更幾天了orz

    鞠躬致歉

    我會按時回來的請小可愛們不要拋棄我!!!!

    後面更精彩!

    第46章

    冬日的風吹徹連微細嫩的手背只用了一瞬。

    指尖的溫度飛快地流失了,貼著碗壁的掌心還剩著點熱度, 但比較之下更覺得冰涼。

    符騫像是沒有聽到, 連微於是又喊一聲,他才像是被驚醒一般, 從遙遠的天際收回視線,「怎麼了——你出來做什麼?」

    他一手接過那碗杏仁茶, 一手拉攏帘子示意連微進去:「外面太冷了,你穿得單薄了些。」

    連微越發愧疚, 原先盤在喉頭的話不自覺出口:「你不必這樣的。」

    符騫正低頭喝了口杏仁茶, 聞言抬頭, 看起來有點疑惑:「什麼?」

    「你不必…」把這樣有自作多情之嫌的猜測說出口,實在有點羞恥。連微呼了口氣, 「你不必如此顧慮我,天寒, 下次還是令車夫趕車吧。」

    話一出口, 她就想把它吞回去了:下一次?哪裡來的下一次?

    符騫聞言一怔, 眼角眉梢明顯露出點笑意。他三兩口喝完杏仁茶, 把只有他掌心大小的碗放回連微手中,察覺到她的手被吹得冰涼, 還順手焐了焐。

    那熱度鮮明得像一支小箭,直接擊穿了神經。連微感覺自己簡直被燙了一燙,符騫在外面坐了許久,掌心依舊乾燥而溫暖,與她的手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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