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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1:22 作者: 樂紹凌
    ……就這??

    連微一口老血哽在喉中。

    這是什麼狗血劇里的沙雕橋段!符騫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誤會!

    好在不是真的天降一個娃,連微鬆了口氣的同時,看符騫的眼神也多了些難以言述的微妙:「將——夫君誤會了,我只是夢見了懷恩寺中事,那些血肉……著實有些令人噁心。」

    不過這麼一打岔,夢裡再血腥的場景也都暫時被拋在了腦後,剩下的是啼笑皆非和心底升起的一點點暖意。

    符騫的身形明顯滯了滯,像是只闖進錯誤的領地,不知作何反應的大狼。連微忍住唇邊笑意,坐起身,正要擺手揭過此事,符騫忽然起身坐近,猶豫地抬抬手,然後略微僵硬地攬過連微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在冰涼的木質桌面上貼了半宿,凍得發木的面頰忽然貼上溫熱而結實的男性軀體,薄薄的布料阻隔不住的淺淡男性氣息撲面而來。連微下意識嗅了嗅,感覺像是冬日裡覆上一層初雪的松枝。

    有點好聞。

    下一秒,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麼的連微,臉在黑暗中驀地紅了。符騫沒察覺到她心裡這點彎彎繞,生疏地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撫她的肩背,一邊道:

    「別怕。第一次直面人命,誰都會不適應。死人不過是具皮囊肉骨,總沒有活人可怕。」

    這安慰也太拙劣了吧。連微想吐槽,但不知是誰的心在耳旁一下一下砰砰跳著,她深呼吸幾次,竟然開不了口。

    符騫默了一會兒,又喟嘆似的道:「你身為女子,原本是不需要接觸這些的。但現在這世道,容不下這種純白。你若要留在我身邊,或許還有比懷恩寺更殘酷的情形。」

    他的掌心依舊溫暖,但接下來說的話卻顯得有些冷酷:「所以,即便艱難,你也必須適應。無法適應便難以生存…好在習慣這些所需的時間,比你想像的要短多了。」

    *

    必須適應,無法適應便難以生存……低低的聲音如魔咒般在腦海中迴響,越壓越近,直到如同重錘,狠狠敲擊在鼓膜上。

    連微驀地驚醒,發現天已大亮。自己正和衣躺在床上,周身出了一層薄汗,但卻不像昨夜一樣沉重,反而有種一覺睡飽,卸去什麼擔子的鬆快感。

    昨夜,自己做了噩夢,然後符騫回來把自己驚醒了,又說了一番話……再後來發生了什麼?

    連微翻找自己模糊的記憶,臉色漸漸古怪。那人好像一直坐在床邊,任她靠著。男人的肩臂溫暖而寬厚,對於剛掙脫夢魘的人來說格外令人安心。她一時捨不得離開,符騫竟然也什麼都沒說,於是她就這樣……睡著了。

    想到這裡,連微心虛似的飛快瞟了眼身側,意料之中又有些失望地發現空無一人,倒是旁邊的矮几上放了只昨日沒見的油紙包。

    這是什麼?

    連微起身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折回來拆開紙包——幾枚擺得整整齊齊,做成花瓣狀的雪白糕點露了出來。她扯了扯被壓在紙包下的一個小角,揪出一張附在包裝外的紙片,上面印著三個大字:

    百合糕。

    哦,對,符騫說他今日要早早出門赴約,讓自己自便,若有閒情也可去外頭走走,有幾家糕點甚是不錯。說的就是這個吧?他竟然還有買回來。

    連微頗感興趣地拈起一枚放進口中,眼前一亮:糕點的糯質和清新花香頓時溢了滿口,甜而不膩,確實好吃。

    若扈郡的點心鋪子都是這樣的手藝,那是該抓緊時間出去走走!

    做下決定,她馬上去換了衣裳。喻揚宅邸里的客院收拾得實在貼心,角落的箱子裡竟還有乾淨的衣裳。她隨意撿了一套,簡單綰了頭髮,帶上點散錢,便自往院外去了。

    喻宅的位置不遠不近,要去附近的集市還有一段路要走。時間尚早,連微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出了正門,才走幾步,就聽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蹄音急促,主人顯然十分著急。

    連微忙讓到一邊,白馬擦身而過,帶起的風掀起衣角。

    她沒在意,但不過短短半刻,相似的馬蹄聲又從身後喻宅的方向響起。她熟門熟路側身,那馬卻在經過她時嘶鳴一聲,被主人拉得人立而起,去而復返的青年翻身跳下,一把拽住連微。

    「得罪。」那白衣青年眉頭緊鎖,「請問府上新來的客人,今日去了哪裡?」

    「什麼?」這人說的,是喻揚府上嗎?

    「我知道你是客院丫鬟,不必隱瞞,我與喻先生有些交情,你告訴我便是。」

    白衣青年看起來相當著急,他扯下腰間一塊令牌,飛快在連微眼前一晃,「在下中郎將宿鳴,告訴我,你們客院住的人去了何處?」

    宿鳴?這不是入城時符騫拿來應付檢查的名字嗎?

    連微的心忽然莫名地跳了起來,她仰頭,看見白衣青年的臉上毫不作假的焦急和擔憂,心中升起隱隱的不祥。

    「我不是客院丫鬟,我是那人的同伴。」連微抿唇,壓住心中不安,「你要問他的去處,先告訴我他的名字。」

    「符騫,符伯功。」宿鳴毫不猶豫道,「我是他過命的兄弟,事關緊急,絕不會害他——現在可以說了嗎?」

    「他一早出門,去同曾經的臣屬同袍聚會了。」好在符騫昨晚提了一句今日安排。

    「同袍?我和老郭他們今日才回城,從沒得到什麼消息……」宿鳴低喃,忽然道,「他可有提起約的是誰?那個人——是不是姓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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