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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06:39 作者: 寒小期
事實上,在他們這一帶,已經辦過酒的就算是小夫妻了。訂婚基本上跟結婚沒兩樣了,像日常的走禮,也是跟普通倆口子一樣走的。
「大娘……」劉秀紅也很為難,理智上來說,跟她二姐夫在一起的人是老張家的小閨女,跟早半年前就出門南下打工的老張家大閨女其實沒什麼關係。這人在本地的父母都不知道,相距千里之外的姐姐怎麼可能管得住妹子呢?然而,她們是親姐倆卻是不爭的事實,沒的說當妹妹的名聲壞了,姐姐還能獨善其身的。
「你說,甭管發生了什麼事兒,你統統都告訴我,也好叫我心裡有個譜兒。」
「那行,我直說了。就是前幾個月,我二姐夫突然得了急病送去了縣裡的人民醫院,就住院的時候認識了老張家那小閨女。她不是前年考上了縣裡的公辦教師嗎?好像是去醫院探病還是怎麼的,就碰上了,跟著倆人就好上了。然後就是前幾天,她頂著個大肚子上了我二姐家鬧事,逼著我二姐夫娶她。」
劉秀紅簡單的疏離了一下事情,也沒加入太多的感情,就這麼平鋪直述的把事兒講了一遍,末了還安慰道:「大娘您也不用著急,大家心裡都明白的,這是她一個人的事兒,跟父母都沒關係,更別提在南方的姐姐了。」
道理是這樣的,而且,就韓遠征在他們隊上的威信,也絕對沒敢人逼逼的。不過,假如真有人在背後說兩句小話,那就很難避免了。
不想,她這麼一說後,主任大娘更傷心了:「秀紅啊,我也不瞞著你了,其實那頭一直不太情願的。就是,她走的那會兒咱們漁業隊還沒解散呢,後來要解散的消息傳出來了,她就寄信回來,讓遠征也去南方打工。遠征他肯定不願意啊,他打小就是在船上長大的,離了這片海,他還能做什麼呢?真要去了南方,他是給人扛大包好呢?還是給人端盤子呢?那頭是個文化人,咱們家不都是大老粗嗎?」
「大娘你的意思是……」
「唉,那頭是叫遠征過去,說什麼一起打拼賺錢。要是遠征不去,就當、當這門婚事不存在了。」主任大娘一臉的苦澀難耐,「如今再出了這麼一樁事,只怕那閨女更不會回來了。」
沒離開過小漁村的人,永遠想像不到外頭的世界有多精彩。
尤其越偏僻的地方對女人的束縛越大,要想讓翱翔慣了的鳥兒重回籠中,太難太難了。
這些道理,經歷了不少坎坷的主任大娘其實是明白的,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她竭力反對未過門的兒媳婦南下打工的原因。可問題是,她攔不住啊!
本來這樁婚事就處於搖搖欲墜的邊緣里,冷不丁的又出了昨個兒那事情,主任大娘深以為,這事兒怕是更不可能了。
劉秀紅也道:「是這個理,她在外頭沒人知道她有個丟人的妹妹。等她回了這兒,就算沒人當面說,暗地裡總歸是要說嘴的。」
「唉,我這個年過的喲!」主任大娘本來以為問明白了以後,甭管是好是壞,這顆心總歸是能放回去了。結果眼下看來,不是心放回肚子裡了,是徹徹底底的涼透了啊!
見她這樣,劉秀紅也不知道從何安慰起,索性主任大娘還是很善解人意的,讓她忙去,橫豎如今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事實了。
只這般,劉秀紅離了韓家,又往許家老屋去了。
許家這邊,人倒是齊全得很。許婆子坐在檐下背風處邊曬太陽邊做針線活兒;許國慶永遠都是隨便找個角落一蹲,半天都不帶挪窩的;至於許秋燕,則是待在她自己那屋裡,聽到院門口的動靜,才探頭看了一眼,很快就又縮回去了。
「回來了?」許婆子抬了抬眼皮,瓮聲瓮氣的喊她過來,又道,「聽說你二姐家裡出事了?」
劉秀紅苦笑一聲,看來她是真的小看了年關里的流言傳播速度。不過仔細想想也對,大過年的,所有人都閒著,出了走親訪友也沒旁的事兒了,冷不丁的碰上個新鮮事兒,鐵定會說道一二的。
想到這裡,她忽的意識到一個問題。
昨個兒她帶著孩子回娘家時,擺渡的老頭兒說她是第一個去的,之後可以說是她大姐一家三口,那大隊長呢?按說,正月初二是要陪著媳婦回娘家的,哪怕他還沒跟老張家的大閨女結婚,起碼也是擺過訂婚酒的未婚夫妻了,他肯定是要去走禮的。
算了下這時間,劉秀紅突然想到,別是大隊長親眼目睹了她大姐跑到老張家門口掐著腰怒罵的情形了?
「咋不說話了?」許婆子停了手裡的動作,納悶的問道。
劉秀紅忙收了思緒,勉強擠出一個苦笑:「我二姐這會兒就在我家呢。」
「她跟你一道兒回來了?」
許婆子倒不會嫌棄人家,事實上這年頭絕大多數人都是下意識鄙夷那小房的。只不過許婆子的想法跟劉母簡直如出一撤,她哪怕認為這事兒錯在男人和那小房,也不會支持離婚的。
因此,聽劉秀紅這麼一說,她頗為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有心思走親戚呢?不是說那小房賴在她家不走了?回娘家是應該的,趕緊搬上救兵打上門去啊,怎麼就跑來咱們這兒混日子了?」
「打上門去?然後呢?」劉秀紅面對親媽時,還是頭疼居多,那是因為在她看來,親媽應該站在女兒這邊,怎麼能幫著外人說話呢?可換成婆婆就不同了,劉秀紅又不能要求許婆子心疼她二姐,事實上這倆人壓根就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