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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06:42 作者: 姜寧
姜大槐這屋也不平靜,姜大槐個胡吃悶睡的,倒不會在乎妹妹會不會過日子,給誰做衣服,趙秀芳可是在乎啊。趙家家裡窮,又拿女孩子不太當事兒,她結婚的時候,除了上衣那個紅褂子和腳下那雙鞋,褲子還是穿的她嫂子的舊褲子,至於姜家送的那幾尺面料,就讓她嫂子給留下了。
那天姜錦拿回家這麼多布料,她還想著能夠撈一點兒,但沒想到,姜錦這個瞎大方的,給兩老各做了一身兒,一下子去了一丈多。
哎呦,這個不會過日子的,兩老都這麼大年紀了,還穿啥新衣裳?
心疼死她了。
趙秀芳和姜大槐嘮叨可不敢說自己惦記小姑子的聘禮,全是站在姜錦這邊。
「我真是替小錦著急,這眼看著要成家了,以後就是自己的日子了,有個大事兒小情的,孩生日娘滿月的,可不得她自己出?聘禮可是這輩子只給這麼一次,要用一輩子的,現在就都禍禍了,以後的日子可咋過?」
「你瞎操心!咋過?就是嫁了不也還是娘的閨女、我的妹子?她過不下去,咱家能夠看著?反正也沒給外人,給了爹娘。這以後再用,咱給她補上唄。」
說完,翻身就睡過去了----秋收這麼累,有空瞎嘰嘰,還不如多睡點兒覺!
這還真叫趙桂花說的,姜錦要是過不好,就一定會拖累姜家人。
趙秀芳心更疼。這會兒之前是心疼姜錦的東西,這之後又開始擔心自家的東西了。
再說陳宵這邊。
陳宵要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修屋子、壘灶台、打家具……小東西先不提,就這幾樣也夠他忙活的,即使他是個優秀的工程兵,也擋不住有些活兒一個人幹不了。
陳寶當仁不讓的跟在三哥後頭忙活。
屋子外抹了黃泥,裡面抹了白灰,至於媳婦要的澡房,這就有些為難,他們這兒沒有石頭,也弄不來水泥,最後還是陳寶一合計,開著拖拉機就奔著公社裡大煉鋼鐵時留下的廢墟,把壘爐台的石塊搬了好些,捎帶著還弄了不少的煤渣,鋪在了屋裡。又在牆邊鑿了個孔,在屋外沿牆挖了個小溝,連接到大水溝里,這樣,把浴桶放水的管子接得長一些,放到孔里,只要一開水管,浴桶的水直接就排出去了。
弄好了屋子,打好了家具,又去市里把自行車和縫紉機都弄回來,終於在婚禮前一天,弄妥帖了。
地里的麥子也都收到了麥場裡,只要不是連綿的雨,一年的收成算是保證了。村裡的人大大的喘了一口氣兒,鬆了下來。
這一松下來陳家那幫子人才顧得上關心陳宵的婚事。
因為知青點兒在村頭,和村里還隔著幾十米,離著陳家挺遠的,在之前,妯娌幾個也沒有去過,這天吃過午飯,趁著曬麥午歇的空當,陳宵的大嫂汪金花,二嫂錢玉秀,弟媳婦張桂蘭相約一起去看看陳宵的新房。
到那兒一看,喝,三間正房,兩間小偏屋,規規整整的一個小院兒。院牆、房頂、屋牆都新抹了黃泥,房檐的椽子和草新換的,就跟新的一樣,裡面更是了不得,竟然是抹的白灰,三間屋全是,一進去就亮亮堂堂的,門子新刷了機油,窗子糊了層細紗,大炕邊上壘了牆,炕沿處用剖開的大竹包了邊兒,屋子另一邊放了個家具,上面是一個一個的格子(放書用的),下面是桌子,兩邊是櫥門兒,桌前還有把精緻的小矮背椅。
中間屋裡一張大桌子,兩張椅子,靠牆還有兩條條凳。最西邊屋裡用石頭鋪地,灰渣和白灰牆了縫兒,壘了灶台,灶台上有口挺大的鍋,地上還放了個半人高、一抱多粗的大木桶。
妯娌三個眼睛都紅了:同樣是陳家媳婦,待遇怎麼相差這麼大?
自己結婚時是又矮又窄的偏屋,人家結婚是寬闊的三間正房;自己結婚啥也沒有,人家結婚是家具齊全,還送了縫紉機;自己一家子才擠一間房,人家就有洗澡房……
這也太不公平了!
錢玉秀沒啥城府,當下就急頭脹腦的嚷嚷開了:「這是幹啥?同樣是陳家的兒子媳婦,老三憑啥就可著勁兒的造?不行,得找咱爹娘去。」
小四媳婦張桂蘭也眼紅,卻讓陳寶洗過腦,知道不能和三哥比,但是,還是忍不住發牢騷:
「二嫂,找爹娘就管用?這明顯是三哥自己的主意,他們還做得了主?」
「做不了主也得做!陳家不帶這麼欺侮人的,一樣的媳婦不一樣的待遇,這說到哪兒也說不過去!」錢玉秀打定了主意,
「要是公公婆婆管不了就鬧到族裡,族裡再不管就鬧到村里,鬧到公社裡,我就不信了,你個軍人,還能不管大家,只管自己的小家?到哪兒,這解放軍也不能這麼自私!」
汪金花想得多些,她嫁過來的早,知道小三不好惹,昨天晚上陳寬就告誡過她了,得罪了小三,他可不管是哥哥還是嫂子,通通給個沒臉。現在當了官了,就更不好惹,自己的孩子也大了,她還盼著以後孩子們能沾他們三叔的光。
可是,這院子也確實不能歸陳宵,要歸也該歸老兩口,這樣,等自己兒子娶媳婦,也還能夠娶在這邊。
「叫我說,老三這幾年給家裡做了貢獻,這麼大歲數了,娶個媳婦也不容易,咱們這些當嫂子的也應該讓著他些。只是,要說貢獻,誰也比不上咱爹娘,他們老兩口這麼多年把陳寬他們拉拔到這麼大,到現在還住在又矮又潮的老屋子裡,一下雨就向屋裡灌水,潮蟲子滿炕了的爬,我一想起來就不落忍。咱們這些人不中用,現在小三中用,就讓兩老得得老三的濟,享享兒孫的福氣,我們心裡也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