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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56:13 作者: 裙袂
枝枝巴不得她快點出去,生怕被她發現了床上還有個陌生男人,連忙應聲:「嗯嗯好。」
可就在綠意要退出去的時候,似乎發現了什麼東西,突然提起了嗓子:「小姐你受傷了?」
枝枝一愣,想起方才太著急,連藥箱都沒來得及收,此時正零散地打開放在床邊呢。
她連忙道:「我沒事,就是剛才找了個東西,忘記收拾了。」
綠意不放心地看了床上一眼,可枝枝的聲音聽著確實沒什麼異常,她只好點了點頭,「那小姐早點休息吧。」
待到屋門關上,室內恢復安靜,枝枝才長舒一口氣,回頭望向身後。
綠意臨走時還將她房裡的燈火吹滅了,此時屋內灰暗迷濛,只有窗外的淡薄月光透過帳幔照在床上,枝枝看見男人斜倚在床頭,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濃密的眼睫覆蓋在眼瞼之下,眉頭卻還緊緊皺著,似乎有什麼不開心一樣。
枝枝心裡軟了軟,也沒叫他醒來,反而順著躺在了他身邊,撐著頭仔細打量著他的模樣。
他們已經有足足一年未見了,謝翼似乎變得陌生了許多,眉眼之間愈發成熟,但熟悉的輪廓還是讓她覺得有一種安心感。
這麼近的距離,枝枝才聞到謝翼身上一股酒味,原來他是晚上喝了酒來翻她的窗的,難怪膽子這麼大,還一眨眼就睡著了。
就在這時,醉酒而睡的謝翼似乎是夢見了什麼,眉頭抽動一下,嘴裡呢喃了句:「……我好想你。」
枝枝的心頭瞬間觸動了一下,他低低細語的夢中呢喃就迴蕩在她耳邊,微弱不可覺的聲音與他那硬朗的面容格外不符,枝枝心疼地撫摸上他緊蹙的眉心,想將他一切的不悅都撫平。
其實這一年,她也很想他啊。
翌日醒來的時候,旁邊已經沒有謝翼的身影了,毫無痕跡的床榻讓枝枝恍惚以為昨夜都是她的一場夢,直到她看見枕邊的一張字條。
是謝翼的字跡,上面寫了京城裡的一處住址,又跟了一句「有麻煩就來找我」,枝枝摸了摸字條上的墨跡,在丫鬟進來之前塞到了枕頭下面。
向往常一樣梳洗過後去居安院給母親請安,今日侯爺休沐,一家人倒是聚在一起吃了頓早膳。
侯爺忽然問起她:「妤兒,你之前是在東吳縣對吧?」
枝枝咬著筷子點了點頭,侯爺又問她:「那你可見過東吳縣的縣令?」
枝枝搖頭,雖然在那裡生活過幾年,可是縣令卻是從未見過的,她疑惑地看著侯爺。
許氏也不由奇怪,問丈夫:「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侯爺卻是嘆了口氣:「我原以為窮山惡水出刁民,卻不曾想在這等偏遠小城連做官的都如此黑心,那個縣令做了這麼些年父母官,從未給自己縣裡謀過什麼福利,也不曾救濟過一方難民,反而還貪污受賄了不少銀子,私庫里富得流油呢。」
許氏驚訝地「啊」了一聲,雖然知道這縣令並未對女兒做過什麼,可想到女兒曾在這樣的地方生活過多年,不由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又問道:「那這狗縣令如今如何了?」
侯爺冷哼一聲,繼續道:「他做過的壞事還不止如此,聽說他這官位都是謀害了別人才得來的,那被他謀害的人家只剩下了孤兒寡母,他都不肯放過,竟又放火想將他們一家人活活燒死!」
枝枝方才聽著還覺得沒什麼波瀾,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心裡忽然湧起一陣不對勁,怎麼感覺這故事那麼熟悉呢。
而後就聽見侯爺接著道:「幸好放火當天那家兒子不在,生生逃了一命,竟叫那寡母燒死了,這兒子倒也爭氣,自己一個人憋著仇恨搜集了多方證據,終於將那縣令的所作所為全部告發,將那惡人拉下了馬。」
枝枝聽到這裡,已經顧不上吃飯了,這故事的相似之感,已經讓她心裡升起一個不確定的想法,她緊緊地盯著侯爺,想從他的嘴裡聽到更多。
緊接著侯爺就放出了答案:「——聽聞這被害的兒子,便是咱們今年的新科狀元。」
這話一出,連許氏和紀姝都開始驚訝了:「新科狀元竟是這樣的經歷,著實不容易啊。」
三人都沒有注意到,枝枝握著筷子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垂下來的眸子更是驚慌失措,薄如蟬翼的眼睫不住地撲閃著。
原來……當初的真相就是這樣的嗎?林姨的死是縣令所為,那縣令是害了謝翼一家人的幕後真兇!
枝枝多麼敏感的人,當初的情形在腦子裡迅速過了一遍,她就瞬間明白了那時謝翼的所作所為的用意。
他一定也是怕連累到她吧,所以這樣一個驚天的仇恨,讓他一個人背了過去,一個人扛下所有。
原來……終究是她錯怪他了。
許氏也不甘心地感嘆了一句:「那縣令著實恨人了些,可不能輕易放過他。」
侯爺點了頭道:「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的,這事有翰林院的傅學士出面,他就算死一百次都不為過,據說已經於昨日午時菜市口處斬了。」
許氏聽聞壞人得以繩之以法,才覺得舒心了些。
而枝枝想到謝翼,自然也就明白了他昨日的所作所為。
才因為父母的大仇終於得報,才喝了一身的醉酒,還□□跑到了她這裡來吧。
枝枝心底頓時泛起一陣酸澀,原來他這一年竟比她過得還要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