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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56:13 作者: 裙袂
「他昨天給我送的糖蒸乳酪裡面投毒了。」謝翼面不改色地騙她。
枝枝「啊」了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謝翼,怎麼會投毒,沈公子看著不像是這樣的人啊。她又趕緊問道:「那你沒事吧?」
謝翼見枝枝一臉驚恐,明顯是嚇到了,又將這口氣喘了回去,「騙你的,沒投毒,就是放了點瀉藥。」
只是瀉藥不是毒,枝枝好歹放心了些,但她還是疑惑:「沈公子為何要害你?」
謝翼漫不經心地行走著,嘴裡「哼」一聲,「他嫉妒我,功課比他好,受夫子青睞。」
他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枝枝不疑有他,她沒念過書,不知道書院裡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也怪自己看錯了沈之恆,差點害了哥哥。
她連忙道:「那我以後一定不再理他了,離他遠遠的。」
這才好。謝翼滿意地看一眼小丫頭,小姑娘乖乖和他保證的樣子看著就讓人喜歡,小臉素淨如雪,髮絲柔順烏亮,頭上只簡單別一支木簪。
謝翼皺了皺眉,她頭上這支木簪子還是初來謝家時林氏給她買的,小姑娘一戴就是多年,如今長大了許久也沒有換新的。
謝翼又撇嘴,誰讓前兩天那支芙蓉簪她不要的,本來就是買給她的東西她都不要。
兩人一起回了家,原想著此時還早,偷偷回到屋裡躺回去,神不知鬼不覺,林氏也不會發現。
可誰知,兩人剛一踏入堂屋,就看見林氏沉著張臉坐在上面,嚴肅道:「你倆幹什麼去了?」
「我就帶枝枝出去吃了碗蔥花面。」謝翼直言道,他也不想說那麼多,這一晚上事情太複雜了,說出來必然讓他娘擔心。
林氏狐疑地看著他,顯然是對他的話存有疑心,謝翼在林氏面前習慣了這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半晌,林氏的目光才轉到枝枝身上,「你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枝枝輕輕「嗯」了一聲,她和謝翼的想法是一樣的,事情說出來了反而不好,她和他都默契地選擇了隱瞞。
「林姨,都怪我。」枝枝揚起了笑坐到林氏身邊,討好她,「我就是嘴饞,想吃蔥花面,才讓哥哥帶我去的。」
枝枝的話說出來,林氏才信了些,她不忍心苛責枝枝,就轉過頭不滿地看著謝翼,斥責道:「枝枝還病著呢,你就帶她出去,心裡有沒有點數?」
「……」謝翼低著頭無語,任林氏指責,將全部事由都攬在自己身上:「行了行了都怪我。」
罵了幾句林氏才舒服了些,起身時仍有些疑心,又問一遍:「你們真的只是去吃了面,沒去賭坊吧?」
枝枝眼皮一跳,差點就被林姨這話給嚇承認了,謝翼當即果斷道:「娘,就真的只是去吃了面而已,我都多少年沒去過賭坊了。」
林氏這才放下了心。
待到林氏回屋以後,枝枝才捂著心口後怕地問謝翼,「林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她怎麼就猜到我們去賭坊了?」
謝翼下意識看了眼林氏的房門,見沒什麼動靜,才開口道:「娘什麼都沒察覺,她應該只是早上起來聽說賭坊火災的事了,怕我們去了那裡受傷才問的。」
「哦……」枝枝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那就好那就好。」
謝翼忍不住又低頭看了枝枝一眼,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樣子又恬靜又柔軟,頭上這支木簪子怎麼看都配不上她。
罷了,還是再去給她買一支新的吧。謝翼想。
*
林氏回了屋子,才驚疑不定地坐下來,她一早上起來就發現兩個孩子不見了,又聽聞朱雀街賭坊那邊走了火,生怕兩人被困在火海里了。
幸好兩個孩子安然歸來,只是去吃了面而已,沒有去賭坊,沒有被困於火災,更沒有……遇到官兵。
林氏呼吸亂了亂,她最怕的,就是遇上官兵,遇上……那個人。
腦子裡不由就想起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時候,謝父還是東吳縣的縣令,為官公正清廉受人愛戴,無論是百姓還是上級都對他評價頗高。
如果不是因為那年救災,他現在說不定都做到知府了。
也正是因為此事,讓林氏起了疑心,為什麼那麼多官員,偏偏派了他這個縣令去救災,為什麼那麼多官兵,偏偏他這個統領指揮之人卻死在了一線。
所以,謝父死後,林氏一邊在成衣鋪子做與世無爭的繡娘,一邊暗中去調查,這才驚覺,原來當初謝父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也怪他那時做官做的太好,擋了別人的路,且他這個人還十分固執,一心只做正義之事,眼睛裡容不得半分沙子。
所以,就招來了別人的嫉恨,背後之人故意利用了那場災事,毫不引人注目地就將謝縣令拉下了馬。
畢竟,官員意外死於救災中,也不是什麼怪事。
且他死後,有追封,有撫恤,有百姓悼念,那是死得其所,死得重於泰山。
沒有人會起疑。
林氏查出此事的時候,兇手已經坐上了縣令的位置,好不春風得意,一方父母官做得風生水起。
可憐她家老謝,白骨一堆埋在了地下,死得蹊蹺。
林氏那時候恨極了,恨不得當場跑到衙門門口擊鼓鳴冤,將真相告知於天下。
可她手裡的證據根本不足,完全不足以將那真兇拉下馬,更可怕的是,她在調查真相的過程中,還打草驚蛇讓那人起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