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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8:32:35 作者: 舒書書
    這頓晚飯是在李爽家生火做的。

    廚房飄著騰騰的熱氣,屋裡院裡人來人往、小孩子鬧鬧嚷嚷, 熱鬧得不得了。

    李爽何碩和何子言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熱鬧了。

    在這樣的氣氛當中, 他們有些不是那麼適應,但心裡卻滿滿都是溫暖。

    人心冷暖, 在過去的這些年當中,他們是看得最清楚的。

    ***

    太陽收攏最後一絲光線, 何碩笑著把最後一盤菜端上八仙桌,對還在一起玩鬧的孩子們說:「飯好了,準備吃飯!」

    孩子們聞言停止玩鬧,跟著大人一起坐下來。

    現在孩子們都大了懂事了, 不像小時候那樣看到喜歡的菜伸手就抓。

    他們在桌子邊坐著默契地不動筷子,等著大人先動筷子。

    在餐桌邊坐下來後, 何碩掃視了一下桌上的人, 先問了一句:「大娘呢?」

    很普通的一句話,但他這話一出, 本來熱鬧溫暖的氣氛忽涼了一些些。

    侍淮銘回答他:「走了。」

    每次探視何碩的時間很有限, 能說的話不多, 李爽並沒有把外面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何碩講,所以何碩不知道鍾敏芬去世的事。

    但他看著侍淮銘的臉,就知道這句走了是什麼意思了。

    默了片刻,他又問:「什麼時候的事?」

    侍淮銘說:「四月份的時候,病重。」

    鍾敏芬因為年輕時候吃了太多的苦,身體不好,上了年紀以後老得特別快,生病以後身體垮得也快。但她走得沒有遺憾,平靜且安詳。

    她走的時候說:「我走了……都不要哭啊……」

    可是,又怎麼能不哭呢?

    何碩點點頭,沒再接著這話往下多問。

    而他心裡想說的話,都在他的表情裡面了。

    侍淮銘自然也沒再往下說,再說連吃飯的胃口也沒有了。

    他緩和了語氣說:「邊吃邊聊,開動吧,不然菜一會都涼了。」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從剛才的氣氛里掙脫出來。

    臉上換上輕鬆的表情,說一些輕鬆的話題,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飯桌上的氣氛正熱鬧的時候,侍丹玲忽捂住嘴巴忍了忍想吐的欲望。

    二娃周吉明坐在她旁邊,忙抬手給她順順背,又去給她倒杯水。

    李爽和珍珍都看到了侍丹玲的反應。

    李爽關心地問她:「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侍丹玲沖她擺擺手,喝了口水說:「沒有,我沒事。」

    珍珍想了想,看著她又微微小聲問:「有啦?」

    雖然聲音比較小,但桌子上的人都聽得到。

    二娃周吉明臉上掛滿笑意,侍丹玲則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點頭應聲:「嗯。」

    這是喜事啊,桌子上的氣氛又熱了一個度。

    李爽忙又看著侍丹玲說:「你想吃什麼,給換到你面前去。」

    侍丹玲還是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道:「不用,不用管我,想吃我自己夾,夠得著。」

    二娃周吉明附和著說一句:「想吃什麼我給她夾。」

    話說到這裡,李爽自然也就不再多客氣了。

    她看看侍丹玲和二娃,又笑著說:「我看著你倆我又好奇了,你倆怎麼會走到一起的?」說起來可真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

    當時侍丹玲和二娃周吉明擺酒席有請李爽去,但是李爽那天沒有去,而是讓何子言去吃了飯。至於侍丹玲和二娃周吉明之間那點事,她沒問過也不知道。

    這些年,她日子過得壓抑艱難,當然沒有心思關心別人的事。

    既然李爽問了,在座知道的,就跟她把侍丹玲和二娃之間的故事給她講了一遍。

    聽完以後,李爽笑著點頭說:「是這樣啊,挺好的,說明你們有緣分。」

    而說起侍丹玲和二娃的事情,就不得不說到老周和吳大鳳。

    老周是何碩侍淮銘的老朋友了,何碩自然也問二娃,他爹娘現在怎樣之類的。

    二娃把他家裡的事簡單講了一下。

    說起來也沒什麼好講的,日子簡單平淡,沒什麼大事。

    而李爽和何碩都羨慕這種沒什麼大事的日子。

    聽著二娃講他爸媽,李爽腦子裡自然浮現出記憶中老周和吳大鳳的樣子。

    她還記得她和吳大鳳從認識開始就不對付,一直到分開,都是不冷不淡的關係。

    現在再想起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只覺得非常遙遠了,也早不值一提了。

    聽完了,李爽還是笑著點頭說:「挺好的。」

    說著老周和吳大鳳,難免又提起很多的往事。

    而回憶往事時,何碩和李爽都是笑著笑著眼裡就汪起了眼淚。

    回憶中的過去有多恣意有多美好,堆積在心裡的酸楚就有多麼深多麼濃。

    說得哽住了嗓子,何碩端起酒杯來,站起身醞釀片刻。

    他想把那些糟糕的情緒往下壓,但還是沒能全壓下去,於是便濕著眼眶翹著嘴角跟桌上的所有人說:「我在這裡鄭重地謝謝大家,謝謝你們這些年對阿爽和子然子言的照顧……我……」

    嗓音里的哽意更重。

    他停下來,仰起頭把眼淚逼回去。

    侍淮銘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說這些謝不謝的。」

    何碩確實也是想說又不太能說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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