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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8:32:35 作者: 舒書書
珍珍搖頭,好像要把她的話甩出腦子。
她仍是低聲說:「我不嫁。」
鍾敏芬吸一下鼻子去舀水洗菜,「你也先別說不嫁,咱找媒婆先看著,要是遇到好的合適的,咱就嫁,遇不到咱就再等等。」
珍珍還是拒絕,「我也不想去看。」
鍾敏芬把洗好的菜放回桌子上。
她看向珍珍,眉心成川,「珍珍,已經全面撤軍了,淮銘回不來了。」
珍珍強牽一下嘴角,眼眶微濕,抬頭看向鍾敏芬說:「娘,我就跟你過不行嗎?」
鍾敏芬聞言眼眶也濕了。
她抬起袖子擦一下眼睛道:「算了,不說了,先做飯吧。」
珍珍吸吸鼻子繼續切鹹肉。
鹹肉全部切成丁,放在大碗裡浸水泡著。
她轉身去米缸里舀米,倒在簸箕里揚掉米里的糠屑,再撿出細砂子兒。
米淘好後也放在飯盆里泡上一會,然後和鹹肉一起下鍋煮。
在米飯蒸得差不多的時候,再把青菜炒上一炒。
青菜也是切成了碎的,油熱放到鍋里熗一會便軟了,再灑上一點鹽。
青菜熗好出鍋,米飯也蒸得剛好。
把青菜拌到米飯里再悶起來,再等上一會。
等著的這一會,珍珍把剩下的青菜又炒了炒。
沒什麼作料,仍然是清炒出鍋,盛在盤子裡擺上桌,和鹹菜蘿蔔乾放一起。
咸香味飄出灶房,忽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哇,今天做什麼啊?好香啊!」
珍珍和鍾敏芬還沒出聲,家裡的其他人回來了。
這其他人就是老大一家四口——老大侍淮鍾和他媳婦陳青梅,以及他們的女兒侍丹玲,還有兒子侍興國,也就是珍珍的侄子侄女。
沒進門就出聲的,是侄女侍丹玲。
他們進灶房的時候,珍珍正從小搪瓷罐里挖豬油。
珍珍笑著說:「今天吃鹹肉菜飯。」
鍋蓋打開,鹹肉菜飯的香味瞬間溢滿整間屋子,連侍淮鍾和陳青梅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侍丹玲和侍興國更是饞得不行,直接趴到鍋邊去了。
看著珍珍把豬油拌到菜飯里,侍興國咽咽口水問:「嬸,今天怎麼吃這麼好?」
珍珍拌著飯說:「今天是立冬啊。」
難怪了,過節啊。
這年頭上,也就過節能稍微吃點好的。
這鹹肉菜飯聞著香,看著誘人,入嘴更是香糯鮮咸。
偶爾美美吃上那麼一頓,便是大半年的滿足。
侍丹玲和侍興國趴在鍋邊盯著鍋里的飯。
等珍珍拌好豬油把飯盛到碗裡,兩人忙過來幫忙端碗上桌。
書包也不及放下來,洗了手便過來坐下準備吃飯。
陳青梅拿起筷子,笑著說:「珍珍,你這做飯的手藝,趕得上縣城裡的大廚。」
菜飯蒸得軟硬剛好,沒有一絲多餘的水分,也不會嚼在嘴裡顯硬。
侍丹玲在旁邊點頭如搗蒜,附和著說:「嬸子做飯特別好吃。」
珍珍夾上一塊青菜放她碗裡,「那就多吃一點。」
飯里有肉有菜,干吃也能吃下兩大碗。
侍丹玲張開嘴一大口下去,眼睛瞬間彎成月牙兒。
她和弟弟侍興國吃得狼吞虎咽,侍淮鍾和陳青梅吃得也不慢。
鍾敏芬和珍珍是不緊不慢的吃法。
鍾敏芬心裡有事,在飯桌上也沒多說什麼話。
等到吃完飯,留了陳青梅一個人在灶房裡洗碗,她才出聲說話,跟陳青梅說:「我想找媒婆給珍珍物色對象,讓她改嫁,她不願意,你幫我勸勸她。」
鍾敏芬最近兩年一直有這個想法,陳青梅知道。
鍾敏芬一直沒有說出來,可能還是心裡存有一些幻想,覺得侍淮銘可能沒有死。但如今部隊全部撤軍,心裡剩下的那點幻想也就沒有了。
所以呢,她就把這個想法給說出來了。
她是婆婆,她不開這個口不放人,珍珍也不好走,畢竟侍淮銘生死不知。
她要是認定了侍淮銘沒有死,那珍珍不離婚就沒法改嫁。
寡婦不是寡婦的,人家也沒法娶。
「娘,你捨得嗎?」陳青梅洗著碗,看鐘敏芬一眼。
珍珍在侍家呆了五年,早跟他們成為一家人了,感情深得很。
鍾敏芬嘆口氣說:「我就當是自己的親女兒,出嫁有什麼捨不得的?只要她自己願意,我就幫她出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地再嫁一次。」
陳青梅低下頭洗碗,好半天沒說話。
碗洗乾淨了摞起來放進碗櫥里,她撩起圍裙擦一下手,好像想好了一般,看向鍾敏芬輕聲說:「好,我等會找她勸勸看。」
鍾敏芬點頭,「你們都是年輕人,好說話。」
陳青梅也沒有立即就去找珍珍勸她。
她回房先和侍淮鍾聊了幾句,跟他說了鍾敏芬的想法。
侍淮鍾也不覺得意外,默了一會說:「難道真看她這樣守一輩子寡?就聽娘的吧,你去勸勸她,她還年輕,不該過這種日子。」
陳青梅沖他點點頭。
晚上洗漱完,珍珍在油燈下梳自己的長髮。
陳青梅掐著時間過來,先把侍丹玲趕去找侍興國玩,然後在床沿上坐下來,開口說:「珍珍啊,嫂子有些話想和你說。」
珍珍轉頭看她一眼,想了想道:「嫂子,我不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