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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55:47 作者: 輕言1226
    距離趙家不遠的街邊,梁茵坐在馬路牙子上,雙手抱著膝蓋,眼神呆愣愣的。

    幸好此時正是盛夏,就是晚上也挺熱,只是她的心裡卻冰涼冰涼的,比吃了三大根冰棍還冷得慌。

    知道趙山河去打仗的消息以後,梁茵就再也沒去過趙家,但家裡不能把她弄回城去,參加高考她又沒有實力,要她一直待在李家溝那個窮山溝里做農活,過那種一眼看得到頭的麻木絕望的日子,那更是比殺了她還難受。

    趙山河沒指望了,但縣城還有很多其他的機會,因此過了不久,梁茵又打疊起精神,沒事就往縣城跑,想重新釣個金龜婿。

    結果好幾個月過去了,梁茵時間和錢票花掉了不少,金龜婿卻是連影子都看不見。

    正當她沮喪的時候,趙山河居然風風光光從戰場上回來了!他不只回來了,還成了全華國大力宣揚的英雄,整個衡縣都以他為榮。

    雖然聽說他斷了一條胳膊吧,不過梁茵也沒別的指望,於是不情不願地,又跑來了趙家。

    誰知道她就做了一頓飯,怎麼就被趕出來了呢?那個老不死的唐小玉,以前明明總是笑眯眯的,恨不得馬上娶她進門,這一回卻把她從頭貶到了腳,說的她好像給那個寡婦楚筠提鞋都不配!

    哼,兩個人都是寡婦,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說翻臉就翻臉,就一個殘疾兒子,我沒嫌棄你們,你們還嫌棄我!

    啊呸!

    梁茵怒火衝天,把趙家三口和楚筠都罵了一遍,但很快她又迷茫了,天下這麼大,難道就沒有她一個弱女子的容身之地了嗎?

    天慢慢黑了,梁茵也懶得動,好像折騰了半年多的那股子心氣,突然就泄了,她連手指頭都不想挪動一下,甚至有人在對面叫了她一聲,她也沒聽到。

    「嘿,梁同志,你在這幹嘛呢?」

    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在耳邊,梁茵如夢初醒,抬頭一看,愣了片刻才想起來是誰。

    「唐少,是你?」

    梁茵詫異了一瞬,就重新把腦袋耷拉回去,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子喪氣。

    這位唐少,大名叫唐晨宇,還是幾個月前梁茵跑到縣城來釣金龜婿的時候認識的。

    他是衡縣唐縣長的侄子,那會兒梁茵對他很感興趣,可惜唐晨宇看不上她,逗了她幾天就不見人影了。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吃飯了沒有?」唐晨宇居然沒走,還蹲了下來,饒有興致地問她。

    這麼一問,梁茵才驟然發覺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確實是很餓了。

    「走吧,好歹認識一場,我帶你去吃東西。」唐晨宇的臉上突然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把玩了一下腰間的鑰匙,拉起梁茵的胳膊就走。

    梁茵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順水推舟上了他的自行車后座,甚至主動摟住了他的腰。

    前面的唐晨宇嘴角又勾起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接著腳下一蹬,自行車已經飛速離去。

    誰也沒在意梁茵會如何,這時代民風淳樸,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就是黑燈瞎火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也是很安全的。

    楚筠正在家裡跟周玉蘭和李小滿商量一件大事,那就是李小滿的婚事。

    李小滿已經22歲,現在結婚,已經算是比較晚了。

    他的對象就是藥店老闆的獨生女兒,兩人認識也有兩年多,彼此都算是知根知底,只是藥店老闆看不上李小滿身後那一堆極品親戚,要求他入贅。

    藥店老闆只有這一個女兒,前些年妻子又過世了,好容易把女兒拉扯到這麼大,自然是疼的心肝肉似的,絕對不可能讓她嫁到李家去做牛做馬。

    說是入贅,其實老闆也說了,生的孩子照樣可以姓李,留一個男孩跟老闆姓就可以了。

    這要求通情達理,因此李小滿是沒什麼異議的,回來一說,楚筠和周玉蘭都覺得這是門好婚事。

    說起來,其實這幾年,周桂花和李秀琴也跑到縣城來,騷擾過李小滿好幾次,甚至跑到藥店去,大吼大叫,想搞輿論戰。

    後來還是楚筠出面,專門跑到李家溝,一根鞭子把他們全家都抽了一鞭,明言再去騷擾,下一次更狠,周桂花等人才消停下來。

    李小滿原來的未婚妻何晶晶也來過一次,故意當著藥店老闆的面,說些模稜兩可的,讓人想入非非的話。

    她的打算就是指望李小滿心軟,把他的婚事搞黃了,然後再說幾句軟話,把人重新籠絡回來。

    誰知道李小滿這幾年受了楚筠的薰陶,與從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根本就不按她預想的來。

    他只說了五個字:「我不認識你。」

    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圍觀群眾幫忙。

    這年頭,在城裡有份正式工作,是多麼值得慶賀的事情,誰家沒有被極品親戚甚至是同村的無賴纏上過呢?來買藥的人本來心情就不會太好,看著何晶晶的目光,活像她是無理糾纏李小滿的惡毒女人,個個說起話來都是刻薄得很,什麼年紀輕輕干點什麼不好非要做這種事,什麼看上去也不醜啊這是嫁不出去故意訛人嗎等等,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李小滿始終只顧做自己的事情,對於何晶晶的遭遇,視而不見。

    何晶晶到底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最後被擠兌的漲紅了臉,流著眼淚落荒而逃。

    李小滿謝過了仗義執言的街坊鄰居,等藥店裡閒下來,他才坐在角落裡抹了一把臉,沉沉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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