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自打公公婆婆死了之後，她就不想讓這丫頭念書，他們兩口子成天累死累活的種地，這賠錢貨可倒好，天天養得白白嫩嫩的，當是誰家大小姐呢？！

    如果不是她男人好面子，也怕另外那倆小姑子有意見，自己早就讓這丫頭下地幹活了！

    楊雅蘭和楊貴梅都已經嫁人，就這一個賠錢貨還在家裡白吃白喝的，看著就鬧心，如果不是看在她模樣長得不錯，自己家還能得點兒彩禮錢，不然早就把她趕出去了。

    「好啊，晚飯我不吃了，你們隨意。」楊素芸今天在山上吃了一頓野果子，到現在都不餓，她打算明天多摘一些給楊然他們送過去。

    「有能耐你天天都別吃。」劉三春狠狠瞪了她一眼去了廚房，馬上楊正武就要下工回來了，現在只能先做飯等吃完飯再找這小蹄子算帳。

    目送劉三春氣急敗壞的離開，楊素芸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把門關上進了屋，她蹲下身把炕磚後的小鐵盒了出來，這裡面有五塊錢，這些都是她以前攢下的零花錢。

    上輩子她也是靠這五塊錢離開的這個村莊，後來因為學校有發助學金她才能把大學順利念完。

    現在的物價她記不清了，這五塊錢和糧票應該可以讓她閨女吃上幾頓白米飯了吧？

    「哪個殺千刀的偷了我的饅頭和雞蛋？！」劉三春這一嗓子打亂了楊素芸的思緒，她把鐵盒放回原位又用炕磚擋好，拍拍手上的塵土走了出去。

    「是我吃的，怎麼了？」

    楊素芸面色冷淡，眼睛迎上劉三春那殺人的目光沒有一絲懼色。

    「你個敗家玩意兒，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

    劉三春看她那理所當然的樣子都快氣瘋了，抓起一旁的掃把就要往她身上掄。

    楊素芸本來也打算趁這機會好好揍她一頓，這時就聽門口傳來一聲怒吼：「孩兒他娘你幹啥呢？快把掃把給我放下！」

    楊正武剛下工回來就看到這齣戲，本來今天在地里幹活就被大家磕磣了一頓，說他是個孬的，為了三百塊錢連妹子都賣。

    心情本就不好，想回家和自己媳婦好好商量一下這事該怎麼辦，還沒進家門就看到這倆人又要打起來了。

    劉三春哪會聽他的，邊揮著掃把邊罵道：「小賤種，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只是還沒等把掃把揮到楊素芸的身上就被人半道攔了下來，楊正武抓著掃把擋在楊素芸身前怒斥道：「我的話你沒聽到啊？咱家到底誰當家？！」

    她家男人很少跟她急紅眼，劉三春嚇得縮回手，任由他把手裡的掃把搶了去。

    「你問問你這妹子幹了啥好事？她偷壯壯的口糧吃，你說她咋那麼缺德？」

    楊正武聽了緊皺著眉頭看向楊素芸，「你嫂子說的是真的？」

    「東西是我吃的，不過這饅頭蒸得可真硬。」楊素芸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慵懶的目光中透著冷。

    「你也聽見了吧？這可是她承認的！你說我打她屈嗎？！」劉三春梗著脖子沖楊正武說完，又用手指著楊素芸的鼻子罵道：「這小蹄子還在外面編排咱倆，今天我非打死她不可！」

    農村的房子四處不隔音，左鄰右舍聽到楊家的吵嚷聲早就好奇地趴著牆頭，探出頭來想看個究竟。

    楊正武是個好面子的，哪能讓外人看家裡的笑話，他連忙對劉三春使了個眼神，「別吵吵了，走！跟我回屋去！」

    說完也不管她看沒看懂自己的意思，便把人往他們的屋裡推。

    見這架是打不成了，楊素芸轉身回了自己的小屋，至於那倆人又要使什麼壞水對付自己她倒無所畏懼，最後是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第二天早上，劉三春一反常態竟並沒有叫她起來做飯，她從屋裡出來時那一家子早就偷偷把飯都吃光了，一口吃的都沒給她留，並且醬缸下的鑰匙也換了地方。

    以那兩口子的尿性，能幹出這種事不足為奇。楊素芸餓著肚子從家裡拿了個布兜準備去鎮上換些糧食再去山上摘點兒野果子。

    從村里走到鎮上要一個半小時，來回三個鐘頭時間都要耽誤在路上，她去村長家借了台自行車便出發去了鎮上。

    小鎮的農貿市場在一個不起眼的胡同裡面，楊素芸打聽了半天才找對地方。

    她掏出三塊錢買了一些麵粉和高粱米，看著高粱米旁邊的大米糾結了半天還是沒捨得買。

    自己手裡現在只有五塊錢，剩下那兩塊錢還需要留著應急用，買的這些糧食應該夠她閨女和二丫奶奶吃上一陣子的。

    把東西放到自行車后座上捆好，她這才跨上車往回走。這時候的自行車還是前面帶橫樑的那種大二八，她也是適應半天才找到騎車的感覺。

    糧食不可能大搖大擺地拿回村子，大部分人這個時間都在地里幹活，其他閒著沒事兒的人也都聚集在村頭嘮嗑。她只能繞開村頭抄其他小道去村尾。

    二丫家住在全村最破的一處土房子裡。

    本來二丫父母都是個勤勞能幹的，但是在她六個月的時候二丫她爹因為去鎮上幫人家蓋房子而一個寸勁兒摔死了，隨後二丫娘受不了這打擊，並且有些產後憂鬱症，沒多久也自殺跟著去了，家裡只留下他們孤兒寡母兩個人。

    二丫她爹的堂弟見這一家子只剩下老弱病殘好欺負，便把她家原本的房子騙走了不說還把家裡值錢像樣的東西也一併都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