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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玉眼神掙扎，終究還是出聲道：「的確是我救的。」

    陳鶴軒聽到了噼里啪啦的聲音，他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想起曾棋騫曾說，戚玉的身份暴露與這次試煉大賽有關，若非是為了救曾棋騫……

    答案和曾棋騫想的一模一樣，卻還是讓他錯愕得瞪大了瞳孔，聲音克制不住地顫抖著問：「你為什麼要救我？」

    戚玉抿了抿唇沒有回答，站起身來，腿似乎還有些軟，險些站不起來。

    曾棋騫猛地按住戚玉的手，儒雅隨和的面孔驟然破碎，問道：「你不告訴我，我就把這件事告訴鶴軒。」

    戚玉垂眸看了他一眼，掙開了他的手，道：「我只問了你一個問題，所以我只用回答你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傻呀……戚玉。」

    曾棋騫盯著戚玉離去的背影，嘆道：

    「我們兩個平常也沒有什麼交集，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什麼不惜暴露魔族身份也要來救我。」

    啪嗒，陳鶴軒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這能有什麼想不通的，陳鶴軒心裡很自然地想到了答案：

    是因為他陳鶴軒啊，因為曾棋騫是他的好友，為了不讓自己因曾棋騫喪命而傷心，戚玉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救下曾棋騫。

    戚玉的腳步一頓，平靜地道：「你忘了嗎，長老們曾經教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我們還是同門。」

    曾棋騫苦笑道：「那為什麼當時旁邊也有人被獸潮追趕，你明明已經跑走了，還要轉過頭找我？」

    戚玉沒有說話，垂在大腿外側的手微微顫抖著。

    哪怕隔得不算近，陳鶴軒也能看到戚玉身上瀰漫著一層低迷的氣息。

    「是因為陳鶴軒吧。」見戚玉抬腿又要走，曾棋騫怒聲道。

    「你救我只是因為不想讓他傷心，只是因為我是他的好友。」

    曾棋騫的一字一句重重地敲在陳鶴軒心頭，陳鶴軒都懷疑自己心裡的血都要流盡了，否則他的手為何會如此涼，全身為何會如此疼。

    他何德何能值得戚玉這麼做……

    「戚玉」兩個字被陳鶴軒咬進嘴裡，嚼碎生吞進身體裡，和他的血液融為一體，銘心刻骨，哪怕血液更新了多少次，魂魄和記憶再次失去多少次，陳鶴軒都不敢再忘記這個名字了。

    戚玉的腳步再次一頓，既不否定，也不肯定，轉頭平靜如水地看向曾棋騫，道：「不要告訴陳鶴軒。」

    曾棋騫唇角泛起苦澀的笑，道：「你到現在都還想瞞著他……是不是傻啊……」

    一個顫抖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悲痛欲絕的高大男人雙目紅得發黑，拳頭在牆上壓出一片痕跡，眼裡儘是藏不住的悲痛，盯著戚玉，一字一句地問：

    「為什麼要瞞著我？」

    戚玉臉色煞白，唇色盡失，直直地站在原地。

    「你會傷心，難道我就不會傷心嗎？」

    「我也會疼的啊……」

    「你也是我的命啊。」

    陳鶴軒盯著戚玉的眼睛，咬牙切齒地問道。

    他用力按住自己激盪起伏的胸膛，嘴角溢出一絲血，身體就像是欲倒的枯木，搖搖欲墜。

    戚玉見他狀態不大對，連忙瞬移到他身前，扶住他的手臂。

    像是被打開了閥門，記憶的長河衝破了陳鶴軒命運的門扉。

    無數缺失的記憶片段清晰地湧入陳鶴軒的大腦里，他眼前一片混亂，頭疼欲裂，脆弱破碎的靈魂幾乎要被記憶沖碎。

    儘管這樣，陳鶴軒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戚玉的衣角，祈求道：

    「別離開我……」

    「求求你……」

    陳鶴軒再也不想再一次經歷，醒來後發現他的寶貝消失了。

    話音落下，陳鶴軒被混亂的記憶震得失去了意識。

    戚玉任由他的身體倒在自己身上，可是無論戚玉怎麼掰陳鶴軒的手指，也沒把自己的衣角從他手裡掰出來。

    無可奈何地，戚玉終於放棄了，下頜輕輕靠著陳鶴軒的肩膀，垂下了眼睛。

    就容他再放縱最後一次吧……

    第55章 瘋狂邊界

    混亂的意識世界裡,由記憶碎片堆疊的廢墟開始瓦解，千千萬萬塊碎片浮起，將離析分崩的穹隆填滿。

    最後一塊碎片插進空隙後,整個意識世界轟隆隆地震起來，伴隨著大量碎片被震落,天空又變回了破破爛爛的樣子。

    忽的，一道雷鳴響起,撕裂了天空。

    廢墟上燃起了大火,轟轟的,廢墟抖了起來。火焰和掉落的碎片嘶嘶地扭作一團，濺出無數火花。

    陳鶴軒動不了，只能徒勞地看著那些和戚玉有關的碎片落下、燃燒、灰飛煙滅。

    實際上並不痛，可陳鶴軒覺得這火焰燒的是自己的五臟六腑，他痛得快要嘔吐出來。

    接著,一場大雨突然襲來，將火焰徹底澆滅。

    被燒盡的碎片也在雨的滋潤下恢復原樣，重新飛到天穹上粘好。

    陳鶴軒感覺到一股暖流襲來，似乎還混雜著熟悉的草木香。

    疲憊的心靈得到安撫,凋零的魂魄終於齊全，繁亂的意識終於平和。

    百年來,陳鶴軒一直受魂魄缺失所困擾。

    魂魄完整意味著修煉會更進一步,不用再忍受透骨酸心的疼痛,如此不出百年便可求得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