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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34:35 作者: 暮行也
孰料,沒死透的還不止他一個,聽見他聲音後,另一名同伴也捂著傷口艱難站了起來:「你小聲點,別被他聽見了再回頭來砍我們兩刀。」
「我呸!」男子異常暴躁,「老子難道還怕了他個毛頭小兒不成!走,你跟著他,我去叫人,今天絕對要把他解決了,否則我們有什麼機會出九幽。」
「憑什麼我跟蹤你叫人?你是不是成心把風險大的事交給我,好等著我被他殺了,你少個競爭對手是不?」
「你在這陰謀論冤枉誰呢?合著我去找人就沒風險了?我這一身傷要是路上遇到其他狠的,能有好下場?」
「既然都不安全,那為什麼你不去跟蹤,我去喊人。」
箬竹起先還認真聽他們在說什麼,結果沒兩句話,這兩人自己先內訌了起來。叫她徹底明白一個道理:九幽地獄中所有人都是對手,沒有永久的合作,只有唯一的利益至上與廝殺搏鬥。
趁著這兩貨吵得不可開交,箬竹悄聲走出岩石,朝少年離去的方向行去。
她要去提醒少年,這倆人準備搬救兵了。畢竟在箬竹眼中,少年雖然實力不差,但他在人數和年齡上都是吃大虧的這一方,更容易激發人的憐憫心。
箬竹很快望見少年形單影隻的背影,暗夜下,那一頭銀髮格外惹人注目,像是無邊永夜中的一縷曙光。可銀白髮色不僅吸引了箬竹的目光,更引起其他惡鬼的殺意。
一根箭直對準少年後脖頸射出,破空聲化開黑暗闃寂。眼見尖銳箭頭與少年只剩三寸之隔,箬竹指尖靈力再度飛出,這一回沒有偏頗,正好打掉了那支鋼箭。她在不知不覺中被少年瘦弱身形迷惑,忘記了他是以一敵十輕鬆取勝的人,釋放靈力的同時衝上前,拽著少年往岩石後躲藏。
少年立馬甩開箬竹拉著他手腕的手,眼神充滿奇異和戒備:「你是剛剛藏石頭後的人?」
箬竹一愣:「你發現了?」
少年朝她稍探頭吸了吸鼻子,很快說道:「你身上的味道,和我們不一樣。」
「你不是鬼族。」
箬竹被他說得抬起袖衫聞了聞,除卻她昨日泡百花浴的淡淡薰香,並沒有其他什麼味道。但也與一路所見鬼族身上皆染血斑駁,傷口遍體,血腥味遮都遮不住儼然不同。
但箬竹不覺得他們非同族就一定會存在隔閡,她很坦然地告訴少年,方才看到聽到的事,提醒他快些跑去個安全的地方,以免被那壯碩男子尋來更多的人圍堵。
少年只是盯著她:「我憑什麼相信你?」
箬竹耐心解釋:「你都猜出來我不是鬼族了,就說明我不受困於九幽地獄,自然不會害你。」
「嘁,那可說不準。」少年打量著她的眼神毫無信任可言,說出的話也很謹慎,「誰知道你是不是已經被那群傢伙收買來博取我的信任,然後把我的藏身之地賣給他們,或者直接把我騙去任他們宰割?」
他邏輯沒有漏洞,箬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替自己辯白。
突然,他們所站地方背後的岩石間隙,緩緩伸出來一隻手。
箬竹身高比少年矮些,立馬注意到了這隻烏青色的鬼手,似是想掐住少年瘦削脖頸,再擰斷。
她幾乎是本能反應,想也沒想將少年往自己身後一拉,靈力光球同時打出去,阻止了鬼手惡行。
轉過身,箬竹發現少年還在盯著她,直勾勾一瞬不瞬,漆黑眼眸比方才更深邃,仿佛要用視線在她身上戳出個窟窿洞似的。她下意識想開口解釋方才救人行為,但見少年理都不理她,逕自淡淡走了。
箬竹只得不明覺厲跟上去。
「你跟著我幹什麼?」少年腳步頓停:「你不是說有人要圍攻我,不怕受牽連?」
他語氣冷冰冰的,但箬竹從中聽出的,卻是另一層意思:「你現在肯相信我了?」
少年道:「勉為其難。」
箬竹輕笑:「因為我剛剛救了你?」
「不是。」少年突然朝她靠近了半步,唰地拔出藏在靴間的短匕,在箬竹心頭緊張一跳後道,「因為你在害怕,我拔刀的時候你害怕,他伸出鬼手的時候你眼底也有害怕。只有沒殺過人的膽小鬼,才會害怕。」
短匕在他手裡轉了一圈,白光晃到箬竹眼底。
又聽少年續道:「你知道如果是我,會怎麼處理剛剛那個偷襲的嗎?」
箬竹儘量不去看那把沾滿血液的匕首,定了定神問:「怎麼處理?」
「直接砍斷他的手,然後抹了他脖子,讓他再也沒有偷襲的機會。」少年薄唇勾起冷笑了一聲,用最輕飄飄的話語說出最殘酷的話,「而不是你那樣,除了暫時打退他,呵,根本無關痛癢。」
他說完將短匕重新插回靴間,又走了。
箬竹不由胸悶,這小孩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但轉念又想通,生在九幽地獄中的鬼族,為了活下去必須殺個你死我活,哪裡能懂什麼人情。
箬竹再次跟了上去,她之所以從天庭來到九幽,本就是想要解救這些血統低等的鬼族。
雖然從目前情形來看,比她預想的要棘手上許多,但總歸是要想法子的。
箬竹几乎一眼就認中這個少年與旁人不同,他只要不拔刀在自己眼前晃,箬竹其實是不怕他的。歸根結底,可能是少年長的比其他所有同族都漂亮,雖然臉上濺了血,眼神很兇,但不得不承認,他未完全長開的五官與臉廓精緻曲線挑不出半點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