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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34:35 作者: 暮行也
    難道如同紙條上所說,月圓之夜,他正在遭受萬蟻噬心之苦?

    可風遙是要招誰的魂?

    箬竹沒有猶豫,旋即打開另一張紙條。

    這張紙上倒沒有顯目的切記,但仍有幾個字眼引得箬竹視線久久停駐。

    「重鑄仙身……術法開啟三月後見效……重鑄之人仙力匱乏,短時間內難以動用靈力且情緒易躁易怒……」

    箬竹輕聲念著,聲音戛然而止。

    這些描述說的不就是現在的她嗎?

    每個小條例都完全符合,且將重鑄仙身與招魂秘術結合起來看,很難不得出風遙花了三個月時間,復活一名天族仙君的結論。而好巧不巧,她從死後到甦醒,正是間隔了三個月整。

    莫非……風遙是用的這種法子將她復活?

    付出萬蟻噬心的代價,救她一個非親非故的異族人?

    箬竹緩緩將兩張紙條塞回夾縫,期間又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風遙的犧牲未免太大。何況他還有個追尋四百餘年的心上人呢,把自己弄得一身糟糕,哪個仙君能再瞧得上他。

    再者說,她從死去到甦醒,沉睡了三個月這點沒錯。但人是死在靈蒼蕭雁行身邊的,蕭雁行定是嘗試許多法子無果之後才將她送來鬼域,這其間必會耽擱不少時間。

    是以算下來,她在鬼域待的時間肯定少於重鑄仙身需要的時間。

    箬竹把荒誕念頭從腦海中剔除,靜下心思繼續找藥材配藥,以最快的速度弄完之後,離開藥房。

    日頭逐漸爬上天際,驅散潮濕白霧,鬼域比方才更加寂靜。

    箬竹行在闃寂之中,忽而神色微頓意識到一個問題。白日沒有鬼族出沒,也因此藥房無鬼職守,那廚房呢?是不是也沒有專門負責膳食的鬼值班?可她前兩日分明都在白日傳了好幾次膳,並且很快就送來了吃食。

    她腳步很慢,細細回想,每次有吃食送來房裡之前的那段時間,她都不見風遙身影。

    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飯菜其實是風遙親手做的?包括昨兒早上,與蕭雁行手藝全然相同的栗子糕與荷葉糕。

    一個更加荒謬的猜測驟然竄入箬竹腦中。

    風遙和蕭雁行做出同樣的糕點,不是因為配方相似,或許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同一個人?

    以此作為基礎,甚至還能順理成章地解釋通,為何她自死後沒有半點時間耽擱就來了鬼域。

    因為箬竹死在蕭雁行身邊,就等同於死在了風遙身邊,他知道以蕭雁行的身份手段沒辦法救她,所以在她屍首冰冷的瞬間就將她帶離靈蒼來到鬼域。

    許多小細節仿佛在瞬間變得有據可循,比如昨夜九幽地獄中,風遙出掌拍向惡鬼的招式,和身為魔君的蕭雁行異曲同工;比如鬼市中風遙並沒有離她很近,卻敏銳地聞見她身上染了烤包子香氣,而蕭雁行同樣鼻子很靈,總能立馬嗅出她衣物上裹挾著不屬於她的味道。

    靈蒼大陸的魔君,與六界鬼域的鬼王。

    乍聽過於天馬行空,箬竹不敢細想。

    如果風遙和蕭雁行真是同一人,並且從目前來看,他保存有蕭雁行全部的記憶,那麼景問筠與池惟青是不是也與他有關係?但迄今為止,箬竹還不曾在風遙身上發現他們二人的相似特徵。

    不知不覺想了一路,箬竹掀簾走進風遙的寢殿,淡淡血腥味撲鼻而來,她驚得連忙上前:「傷口沒包紮嗎?」

    風遙似在看書,聽見她進屋的動靜,登時將書冊合上塞進被褥中。

    他上衫沒穿,一條白色紗布從肩膀繫到肋骨再經過後背,纏繞了好幾圈才將胸口五個窟窿的傷包紮好。至於血腥氣,應當是沒開窗,氣味散不出去所致。

    箬竹將藥碗遞出:「喝藥吧,這是我……」她頓了頓把頭低下,「我親自給你熬的,昨晚的事,對不起。」

    「昨晚的事?」風遙有些不明所以,接過藥碗後問,「你為何要說對不起?」

    箬竹摸了摸鼻子,她慣常靠一張嘴胡說八道含混過關,因此甚少真誠地跟人道歉,這會兒難免訕然不好意思。但風遙為她重傷是實打實的,流血也是實打實的,她深呼吸一鼓作氣道:

    「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太過火太小題大做了。而且後來我想了想,如果當時我沒有任性地扭頭走掉,就不會因為沒拿驅鬼紅珠引來惡鬼,你也不會受傷……對不起啊……」

    倘若風遙現在能動的話,他定會伸出食指抵在箬竹唇上。奈何手臂牽連著胸口,上半身實在疼得不方便動彈,只能說道:「你沒有錯,在我這裡,也永遠不需要道歉。」

    「反倒是我那個玩笑不合時宜,在那種情形下,該考慮到你焦慮心情的。至於引來惡鬼,這個和你就更沒有關係了,他們設局引我入九幽的目的就是殺我,哪怕沒有你,他們也同樣會不擇手段。所以,你沒有錯。」

    「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將匕首刺進他肺部,讓他元氣大傷,以我那時候的狀態,也許很難輕鬆解決掉那樁麻煩。」

    箬竹聽他這話心裡一陣不是滋味兒,風遙對她的態度,明顯比前幾日疏離了。

    尤其是這一聲「謝謝」,仿佛放下身段向她鞠了個躬,同時往後退去小半步。與那個在街頭輕佻瞎喊她夫人,心安理得拉住她手的男子,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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