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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34:35 作者: 暮行也
箬竹忽然後知後覺,她是不是掉入風遙的圈套里了。
賺功德這件事情,如果成了,對箬竹來說就是功德回身順利離開鬼域前往靈蒼,這是她想要的結果,但風遙能從中得到什麼?如果沒成,箬竹只能暫留鬼域,風遙不僅得時常面對她的冷嘲熱諷,還要做更多分量的飯供她吃,更是吃力不討好。
無論怎麼看,風遙都是吃虧的那一方。
箬竹不相信能在鬼域登上鬼王寶座的人,會無私不求回報。
風遙方才連一個口頭稱呼都會因自己吃虧而不肯,就足以見他做事追求利益相當,何況此等大事。
箬竹越想,越覺得風遙意圖不軌這個邏輯合理。
她鐵定是被風遙忽悠了,但她想不明白風遙能從她個廢柴仙君身上圖到什麼。
箬竹向來不大喜歡和心思深,心機沉的人相處,她知道自己大喇喇的沒心沒肺,遇上這種人容易被拐騙了還傻乎乎幫著人家數錢。
「懲戒就是……」她再啟唇,已經沉著冷靜下來,「你得照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不能說謊。」
風遙約莫是察覺到了她情緒變化,收起了一貫調笑:「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絕不摻假。」
箬竹翻了個白眼,才不信他,又在忽悠人了。
她開始組織措辭,直接問「為什麼要幫我賺功德,對你有什麼好處」,或者稍稍委婉些「和我假成親,你心裡就不會覺得對不起白月光,不會膈應嗎」。
箬竹想了無數種問法,最終唇線微抿:「你之前硬闖天宮,是為了什麼?」
她還是不信風遙。
哪怕風遙承諾絕無欺騙,她也沒法信。
箬竹始終認為,越叫人猜不透的舉動,背後隱藏的秘密或陰謀就一定越大。風遙只說自己不會講假話,卻沒說不做隱瞞,這兩者之間是有擦邊線的。
狗東西在跟她玩文字遊戲呢。
箬竹乾脆不問了,不是全盤拖出的答案,只會混淆她的試聽,沒有意義。左右她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鬼域,有的是時間與精力自己去琢磨查探。
所謂計劃絕不會憑空而來,她只需要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把每一次風遙和她打照面的前因後果都弄明白,再剝絲抽繭,未嘗不能夠自己挖掘出答案。
因此箬竹問了他硬闖天宮的事兒,那是她跌落人間的罪魁禍首,也是她跟風遙會在這裡碰面的孽緣起因。
「只問這個?」顯然風遙也奇怪她那樣低氣壓的面色,最後只問了這麼個小問題。
箬竹很快調整好情緒,聳聳肩:「是啊,我好奇挺長時間的了,難得逮著個機會,當然要問問。」
風遙邊走邊道:「想找一個人。」
「誰?」箬竹追問。
風遙道:「心上人。」
「兩次都是同一個原因?」箬竹又問。
風遙停下腳步側頭看她,目光倏爾變得很深邃,且柔和:「除了她,沒人能讓我不計代價的以身涉險。」
箬竹在他款款注視下,驀地想起那日侍女對她說的話。
四百年前與幾十年後,風遙曾說要迎接王后回鬼域,核對時間,恰好是風遙闖天門的兩次。
可見他的回答確是真話。
只不過結局略顯慘澹,風遙沒能將人找到接回。
「所以傳聞中,你東海強搶寶物,把龍宮攪得天翻地覆,也是為了她?」箬竹隱隱有所猜測。
風遙不置可否:「東海搶了她的東西,我就幫她奪回來。」
「你的心上人,是誰?」箬竹沒忍住好奇心問了出口,「你別誤會,我絕對沒有打探你隱私的意思。我只是想著,既然你上天宮尋人,就說明那人是我的同族。我和大多仙君的關係都不錯,沒準能幫你抱得美人歸啊。」
「她……」風遙停留她面容良久的視線挪開。
箬竹聽見他極輕地嘆了口氣:「她而今應當是對我無意的,便不說她是誰了,省得壞她名聲。」
從沒見過這樣小心翼翼的風遙,箬竹竟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像鬥敗了的公雞,也像感情中被辜負的那一方。
箬竹不好再問,揭人傷疤的事兒她干不出。
也許風遙確實痴情吧,但又不是她箬竹害得風遙娶不到王后,她共情個什麼勁兒,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之後半路,箬竹腦子裡始終在想風遙到底對她能有什麼圖謀,遇見街上再新奇的事物都興致缺缺,連自己被風遙領著走了哪些路都沒有注意。
直到一陣濃郁的胭脂水粉香撲鼻,箬竹鼻頭髮癢,忍不住連打了三個大噴嚏,她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正停在一處風月場門外。那脂粉香,是從樓里姑娘公子的身上或帕子上散出的。
箬竹看風遙的眼神瞬間變了。
「狗東西你不是吧?」她心直口快,「剛消費完心上人,就帶我來逛妓館?我說的吃東西是肚子餓了,嘴巴饞了那種吃,不是你想的嘿咻嘿咻這種吃。」
在鬼域,因族類皆好聲色,是以男女都可以逛青樓,不存在人間那般對女子的成見。
箬竹方才穿著水芙衫時,進去看了場歌舞,裡頭跳舞唱曲的是姑娘,撫琴奏樂的公子,男女皆有,各司分工,滿足不同客人的需求。而今大半夜,風遙帶她來這裡,豈不就是司馬昭之心?
她已然將狗東西當成了絕世渣男,撇嘴低罵:「快走快走,晦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