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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34:35 作者: 暮行也
宮殿驀然安靜下來,一時間,唯剩燭火搖曳,風過軒窗。
狗風遙的優點,箬竹絞盡腦汁,目光落在他滿頭銀髮被鍍上的薄薄一層金光,眼前逐漸出現了幾個朦朦朧朧的光圈,越變越大,越變越模糊。她想……狗風遙有什麼優點呢?
好像除了這張過分好看的皮囊,一無是處。
蓮子肉裝了滿滿一整盤,少女良久沒有再伸出手拿,風遙覺得奇怪,便抬眸去看。
箬竹腦袋向下低著,眼睫垂掛遮住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風遙默默等著,直到他看見一點晶瑩連著絲兒,滴在了桌面上,起源的位置正是少女半張的嘴。
這是,睡著了?
得是有多困,才會坐著睡去?
風遙放下手中東西站起來,他瞥見箬竹手肘旁放著的茶盞,裡頭還有點水,風遙眸光頓時眯起,想到了什麼。將茶盞舉到鼻子前,稍稍聞了聞。
這裡頭哪裡是茶,分明貨真價實,是酒。
他知道箬竹的酒量,醉酒傷身,自然不可能她真讓成「沾杯倒」,所以酒壺中所裝,是這世間最寡淡的果酒。縱使毫無酒量的人,小酌兩杯也頂多紅個臉,並不會醉。
可風遙怎麼也沒想到,這傻姑娘,居然連酒壺和茶壺都會搞混。方才用茶沖淡嘴裡蓮心苦味時,似乎連續倒了七八杯不止。累加起來,也是不小的量。
風遙彎腰把人兜膝抱起,也怪他不該用苦蓮心捉弄,以及事先就應考慮周全,用果汁代替果酒。
箬竹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動她,開始不安分地踢腿,手臂伸到半空抓來抓去,人卻沒醒。她突然抓到了風遙披散肩頭的長髮,用力向下拉了拉。
縱使是鬼王,也不禁疼得輕微蹙眉。
風遙握上她的手:「阿竹,別鬧。」
「唔……」手裡東西被拿開惹得箬竹頓時嘟起嘴,很不開心,手腳亂動的幅度越發加大。如果不是風遙緊緊抱住她,只怕整個人都要滾到地上。
風遙想把她放到床上,但手還沒松,箬竹一個翻身雙腿便纏住了他的腰:「不許走!」
這個姿勢……風遙往下看了眼,環繞自己腰部的玉足白淨如瓷,不禁喉結滾動,啞聲再哄她:「阿竹,別鬧,還能認出我是誰嗎?」
「能啊。」箬竹再次準確無誤地抓了他頭髮把玩,說:「你是我的姻緣繩,我要努力工作!把一個兩個全部都拉扯配對兒,我就不信那個邪,還真能全部分手不成!」
風遙:「……」感情是把他認錯成物什了。
小半晌的功夫,箬竹已經將風遙分在肩前的兩綹長發纏繞交錯,編出了一條粗糙的麻花辮。
風遙到底身為男子,又是無上的鬼域之主,要面子,頂著這髮辮委實覺得有些不像樣,便用術法變出一頂假髮塞到箬竹手中,哄道:「乖,這個才是你的姻緣繩,編這個。」
箬竹眼神迷離,盯著手裡的新玩意兒,而後,甩手丟開。
「騙人!那東西長得黑不溜秋,才不是我的姻緣繩。」她重新抓起風遙的發,「這個,大紅喜慶才對。」
罷了,風遙意識到,喝醉的小白兔是有尖爪子的,奶凶。約莫是他紅袍加身,讓小白兔認錯了,迷迷糊糊地把銀髮也當成了和衣衫一個色兒。
既然她喜歡,便給她玩,
而他能欣賞少女酒後醉態,也別有一番風趣。
說起來,風遙回想起自己曾在人間集市的夜晚,見過酩酊大醉在酒肆外的醉漢,只覺得分外噁心,污糟。可這會兒懷裡人,軟綿綿地張牙舞爪,明明連話都說不清了,還嘟著嘴堅持要工作幹活,可愛嬌憨至極。
這夜,箬竹纏了夢中不知名的大暖玉一宿,風遙就在床榻邊坐了一宿。
當鬼域第一縷光亮灑進宮殿,箬竹鼻間溢出幾聲悶哼,悠悠轉醒。
她睜開眼就看見風遙銀髮亂糟糟得堪比雞窩鳥巢,還有麻花辮與三股辮被盤起往天上翹。箬竹不禁噗嗤漏出一聲笑,誰這麼缺德,居然這樣惡搞,實在是太秀逗了吧。
但隨著她頭腦清醒又想,風遙好歹是鬼王,有叱吒六界的威名,鬼域那些嘍囉下屬都憷他得很,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除非活不耐煩了。那麼剩下的可能就只有……
風遙有特殊癖好?喜歡扎姑娘家的辮子!
箬竹驚覺自己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連忙裝睡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生怕狗東西醒來殺她滅口。
可實在耐不住這頭傑作太沙雕,徹底破壞掉風遙妖孽俊美的冷艷顏值,箬竹憋笑憋得辛苦,肩膀一聳一聳的,整張床都跟著輕顫。
「笑夠了?」壓根沒睡的人冷不丁出聲。
箬竹腦袋還埋在被褥里,被他嚇了一跳:「嗝——」
岔氣了。
風遙起身給她倒水,箬竹望著他的背影,便又看到了那頭亂髮,她一個沒忍住道:「早就聽聞鬼王玉質金相,驚為天人,今晨我忽而開竅,覺得傳言果真名不虛傳!」
「是嗎?」風遙給她遞來茶水,眸色深暗,「既然你突然開竅,那想必也應該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吧?」
箬竹一愣,昨晚?她做什麼了?
等等……關於昨晚,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呢。
只依稀記得,風遙提了個聽上去貌似靠譜的建議,於是她開始尋思風遙的優點,再然後……就是今天早晨了。那麼中間一段記憶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