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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34:35 作者: 暮行也
箬竹快步走上前,她在景問筠手臂流淌出的血液中,聞到了薰香的氣味,頓時明白這人是在做什麼。
「我都說了去幫你尋解藥,怎麼就是不等我。」箬竹頗有幾分懊惱,語氣也不免染上指責,「這藥性早就滲透進了全身經絡,你這般放血排毒,要放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景問筠按住她欲給自己止血包紮的手,聲音虛弱:「不會血空而亡,別擔心。」
他的靈力還在沿著血管遊走,在傷口周圍聚起點點銀光,逼出毒血。
箬竹知道他性子硬的很,在有決斷之後,就再難聽進去旁人的好言相勸,也知道他素來喜歡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所以她沒有再勸,而是乾脆出手封住了景問筠逼毒血的靈力。
然後道:「我已經找到解藥了,你不必再這樣。」
景問筠汗涔涔的睫毛往上掀,狐疑看她:「解藥?」
「對,解藥。」箬竹鄭重其事地點頭。
她脫去鞋襪跪坐到床榻上,在景問筠眼神迷離卻不失清明的注視下,抽解腰帶,道:「我,就是你的解藥。」
絲綢擦過錦帛,衣料窸窣。
景問筠喉結上下滾動,眸色暗沉。
他雖被迷情藥折磨得渾身難耐,但他清晰記得箬竹神色認真地說,他們是一條繩子上的隊友,是君子之交,是患難之情。他也沒有忘記,紅袖招中,箬竹對他的靠近避之不及。
強行用內力逼出小半藥性之後,景問筠已比方才清醒許多。
箬竹腰帶繫著的環結就快被解開,貼身收緊的衣裳將會隨之松垮下來。下一秒,掉落的卻不是腰帶,箬竹神色一滯,她忽而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什麼情況?!」四肢被定住,嗓子還能說話。
這還能是什麼情況,箬竹看見景問筠指尖靈光淡去,驀地恍然,她居然被景問筠施了定身術!
景問筠繞過她下床,重新撿起長劍。
「吾那日在紅袖招中的言辭,過激了。方才將你放倒在床榻上的舉止,也衝動了。」他壓抑著心底無限翻湧的複雜情緒道,「吾向你保證,今後都不會再強人所難,你也不必委曲求全。」
箬竹想回頭看他,但定身術制止了她的動作,只能解釋:「我沒……」
驀地,她聽見劍刃劃破皮膚的聲音,把她原本想說的「沒有委曲求全」打斷在了喉嚨里。箬竹秀眉蹙起,她沒法動彈,看不見景問筠的動作,但她知道,他又在催動內力逼毒血了。
可惡她功德匱乏,又丟失天地二魂之靈,僅剩的仙力壓根不是景問筠的對手,沖不破他給自己下的禁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瞪圓眼睛,聽著血液滴在地面的嗒嗒細響,聽著景問筠的呼吸從凌亂沉重到逐漸平緩。
直到半炷香後,定身術自動解除。
箬竹雙腿因保持相同姿勢太久發麻,她半跌半爬地下了榻,想看看景問筠如何了,映入眼帘的卻是白衣道長躺在血泊中,昏睡了過去。
雙臂傷口已經被景問筠自行止血,猙獰傷口也用靈力癒合。若不是滿地粘膩血液,和衣袍染紅,倒險些叫人看不出他把自己傷的有多麼重。
她哪見過景問筠這般狼狽的模樣,好在迷情藥的毒,總算被他用這種方式逼出來了。
心裡蠻不是滋味,箬竹出門到水井旁打了一桶水進來,想著幫他把身上血污清洗乾淨。可當她伸手碰到景問筠脫得只剩一件的薄衫,指尖仿佛被電流電了一下,立馬縮了回來。
並非景問筠身上皮膚滾燙溫度猶存,而是她突然想到,兩人到底沒有將心思互通說開。
景問筠在那樣的關頭都能清醒施放定身術將她解衣的動作定住,可見心底芥蒂不淺。倘若她在沒有經過他點頭許可的情況下就與他發生肢體接觸,哪怕只是清洗,景問筠醒來後也極有可能情緒不虞。
箬竹長嘆出一口氣,終是施了個清潔術,處理乾淨滿地血跡。然後召喚出一個小紙人,自己背過身去,讓小紙人幫景問筠換上乾淨衣物,並挪到床上。
待做完一切,已經過了子夜。
箬竹眼皮子耷拉下來,很快就趴在桌面上睡著了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自己面前擺著一份梅花蜜豆糕,新鮮出爐,冒著騰騰熱氣。箬竹手裡拿著筷子,遲遲沒有朝糕點伸出去。
突然,一塊梅花蜜豆糕突然動了起來,像是生了手腳,蹦蹦跳跳走到她面前。
箬竹看得目瞪口呆,那梅花蜜豆糕趁機跳了個高,直接把自己餵進了她半張著的嘴巴里。
味道甜而不膩,透著清香。
約莫是見她吃時有滿意之色染上眉梢,其他蜜豆糕紛紛效仿這個行為,一塊,接著一塊,把自己往箬竹嘴巴里餵。直到盤中剩下最後一塊糕子,箬竹實在吃不下了,梅花蜜豆糕像是聽見了她的心聲,走到她面前站定。
而下一秒,箬竹就看見這塊蜜豆糕,變成了景問筠的模樣,清逸眉目近在咫尺。
「阿竹,你喜歡吃梅花蜜豆糕嗎?」
箬竹被詭異的這幕嚇了一跳,悠悠轉醒。
她居然夢見自己在吃景問筠變的梅花蜜豆糕,而本質上是在吃那個人!這算是做春`夢吧?一定是這段時間接連遇上迷情藥,腦子都被那東西給占據了。
至於喜歡……箬竹舔了舔嘴角,濕漉漉的口水黏在唇邊,似乎夢中的軟糯香甜留存,確實……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