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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34:35 作者: 暮行也
眼見就要狼狽跌在地上,箬竹下意識擰眉閉眼。
可預料中地板膈人的疼痛並未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微涼的熟悉懷抱。
她又被景問筠接住了,今日裡不知第多少次。
仿佛習慣成了自然,連退出擁抱都忘了,就任由身體尋了個舒適的角度,待在他臂彎里。而後道:「你說你是不是傻?竟然還真的要出去摘?那三昧真火要是燒進你的靈罩,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景問筠瞧著她眉眼生動:「你在擔心吾?」
「這不是廢話嘛。」箬竹落落大方的承認脫口而出,用手指戳在他心口道,「咱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也就是患難與共的隊友。」
「我難道還能不擔心自己的隊友?」
音落,景問筠驀地握住她不安分亂動的手,聲音低沉:「只是隊友?」
「不然呢?」箬竹嘴巴微張,她覺得景問筠這個問題提得甚是奇怪。
他們絞盡腦汁要出這畫中境,不惜代價賭一把放火燒境,不是隊友還能是什麼。
她說景問筠是她的後路,便是想著景問筠這般正直凜然的人,也定是會將她當做共生死的隊友,並沒有摻雜旁的別樣情緒。
如是想著,她視線落在窗外深藍色的天幕。箬竹細心察覺到,天際之上,有一處地方被真火灼燒得最狠,逐漸破開了口子,在黑夜瀉下一道明亮天光。
她看得專注,也因此沒瞧見景問筠始終凝視著她頭頂,眸中滿是意味不明的黯然。
箬竹緊盯著天幕,見那宛如翻出魚肚白的白光一點點擴散開來,便知他們應當賭對了。
想來那就是幻境的陣眼。
她叫嚷著景問筠,同他說天空之上的變化,瞳孔蘊含希望的光芒,隨著黑夜撕裂出的口子逐漸蔓延擴大,而徐徐變得明亮。
只要所有人都撐住,再堅持一會兒,就能順利出畫中境。
身後富麗堂皇的紅袖招就快被燒乾淨,景問筠聽見她激動的聲音,從自己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對箬竹道:「抓著吾,抓緊了,我們出去。」
箬竹聽話地抬手捏住景問筠的衣襟,又覺得這樣似乎使不上勁兒,於是猶豫著雙手乾脆攀上了景問筠的脖頸環繞住。她想,這樣總算是抓緊了。
景問筠跨出去的腳步倏爾頓住,脖頸後過分滾燙的皮膚相貼,引得他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了番。
他沒想到,抓緊,原是這樣抓的。
遲鈍只是一瞬,在箬竹開口問他怎麼了之前,景問筠強壓下心頭悸動,緊抱著她,運起靈力躍出了窗台,御劍朝天幕之上越開越大的那道口子飛去。
一陣頭暈目眩,和他們被畫卷吸入幻境時,相同的感覺襲來。
箬竹覺得自己只是眨了下眼睛,所見已經從紅袖招到了另一處陌生之地。
眼前冰雪漫天,白茫茫一片,是肉眼可見的寒涼。
景問筠撤去護身靈罩,寒風當即吹到兩人身上,將寬大衣袂吹得獵獵鼓起。箬竹皮膚的滾燙和血液的灼燒,被這霜雪寒風吹散開,深呼吸間舒適不已。
幻境中的一切,隨著他們破境,煙消雲散,也包括了箬竹體內的迷情藥。
她不僅頭腦混沌感消散,體內血液流過筋脈順暢,連四肢的柔軟無力也都不復存在,上躥下跳絲毫不成問題。
「這是哪兒?」箬竹環視周圍。
大抵能判斷他們已經出了畫中境,可觸目所及除了白便是雪,萬籟闃寂。
景問筠同樣狐疑,往前走了兩步。箬竹看見他在雪中留下的腳印,在瞬息間便又被白雪重新覆蓋,仿佛從未有人踏足過。這地方死氣太重,怎麼都不像是有活人待的樣子。
直到景問筠走到霜雪深處,雪地上,一個個的整齊排列冰棺映入他們眼帘。
箬竹小聲嘀咕:「這麼多棺材,果然是死人待的地方。」
「未必。」景問筠還在往前走,「冰棺的用處在於保屍體不腐,如果單純只是緬懷故人,不至於用上成百過千的棺,成本未免太大。」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一台冰棺前。
景問筠掌心蓄力,將棺材蓋推開,一張少年姣好容顏頓時顯在眼前。
「這這這,這不是……」箬竹盯著這張臉不敢確認,「這不是我們在紅袖招看到過的紈絝之一嘛?」
她轉頭不確定地去看景問筠,想得到個自己認錯了的回答。可景問筠點頭道:「是他不錯。」
箬竹回身看見不斷有人因畫中境被破,從幻境掉進此地冰雪。只不過那些人並非修者,肉`體凡胎的承受能力到底差了些,在三昧真火席捲的邊緣走了一遭,早已暈了過去。
景問筠又打開了幾台冰棺,箬竹這回看清楚了,皆是他們在紅袖招中看到過的紈絝子弟,甚至那位被姑娘嫌棄不能人道的男子,也在其中。
她一眼就看出,這些棺材中所躺,是由魂魄形成的半縷虛體。
「看來這些就是大家丟失的天魂和地魂了。」景問筠道。
「那我們倆的天地二魂,是不是也在這些冰棺裡頭?」箬竹語氣染上些許迫不及待。
「也許。」景問筠語罷,簡單直接地,催動內力掀起風雪成颶風撲面,借颶風之勢將所有棺材板一併掀了。緊接著又用引魂術,牽引出冰棺中的天地二魂,找到在暈倒眾人中,他們各自的本體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