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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34:35 作者: 暮行也
    箬竹偏頭不理:「要你餵我。」

    池惟青狐疑:「這不是在餵嗎?」

    「不是這樣餵。」箬竹歪頭朝他眨了眨眼,明亮眸子裡皆是狡黠,甚至還撩人而不自知地嘟起了唇。

    池惟青目光停留在兩片水盈盈的唇瓣,驀地意識到了什麼,手腕翻轉了方向讓那勺薑湯入了自己的嘴,然後抬手拖住她的後腦勺,俯身印上了她的唇。

    牙關便如那城牆,被他攻開一扇門。

    薑湯中的紅糖甜意和獨屬於她的甜香在唇齒間四溢,喉結不由自主滾動,薑汁被各自吞下去一半,他卻沉溺在繾綣捨不得鬆開了,吻得愈深,風捲殘雲,掠奪盡她嘴中每一分空氣。

    他們似乎在親吻這件事上十分契合,連張唇和換氣的頻率都那麼同步,偶爾睜眼想看看對方,也總恰能撞上咫尺之間的人眼睫輕顫,掀開眸子回望來。

    良晌,箬竹似乎聽見了什麼其他動靜。

    「唔,唔唔——」她瞪大眼睛含糊發出兩聲氣音。

    池惟青不勉強她,很快放過她的唇,卻抬了鳳眸戲謔:「怎麼?剛剛是你說要,現在又不要了?」

    分明說的是餵湯,卻又像是在談風月。

    「要!怎麼不要!」箬竹豪言壯志,「但等會兒再繼續要,現在你先看窗戶外頭。」

    池惟青順著她視線朝外看去,天空飄落點點白。

    不是雨,是……

    「下雪啦!」箬竹歡快叫嚷,她方才聽見的聲音,是白雪沙沙。

    池惟青點她額頭輕笑:「下雪也值得這樣開心?」

    「當然值得!」箬竹道,「瑞雪兆豐年,你剛祈了雨,就降落了一年初雪,這在百姓看來就是吉兆!陸太尉放出的謠言,破得一乾二淨了!這場仗,都不用打,就能完勝,當然值得高興!」

    「而且你知道關於初雪的傳說嗎?」

    「什麼傳說?」池惟青問。

    「在初雪時候擁抱親吻的人能相守一輩子啊!」箬竹脫口而出,「我們方才就親吻了,所以……」

    話音戛然而止,她臉上欣喜若狂的神情有瞬間僵硬。

    他們在初雪是親吻了也擁抱了,可她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活了。

    ……又是一個騙人的傳說!

    池惟青見她突然頓住,不知她想到了什麼,但那個關於初雪的寓意……他抱住她接上:「我們方才就親吻了,所以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箬竹趴在他肩頭,這個角度池惟青看不見她眼底落寞,和下掛的唇角,儘量將聲音端得開心,「嗯」了一聲。而後道:「我們去屋外賞雪吧。」

    說著,便跳下了軟榻。

    池惟青摟住她纖細腰肢,又把人抱了回來:「外頭冷,把鞋穿上。」

    他起身繞到屏風後拿鞋,復又在榻邊單膝跪地,抬起少女白淨的足,用手掌捂了捂,而後塞進繡鞋裡。

    箬竹看著被他照顧好的兩隻腳,動了動腳指頭,好像有點膈,笑道:「笨弟弟,連穿鞋都不會,穿反啦!」

    池惟青眉心一跳,再看才注意到他弄混了左右。

    畢竟是頭回伺候人,犯點錯也難免,於是再度蹲下想給她換過來。但箬竹井不給他這個機會,趁池惟青伸手動作之前,就歡快跑出了屋子。

    邊跑還邊嚷嚷:「我想起來了,笨弟弟你連更衣都不會,穿鞋穿反這就能理解了。」

    沒人知道,她跑得快,只因為眼淚不爭氣,又差點要掉下來。

    五月初見池惟青時,她便是穿反了鞋,跌進他懷裡。十月壽命將近,她又穿了反鞋。

    這巧合大概是天意,緣起緣滅,如同喜鵲繞著圓月飛了一整圈,又重歸原點。什麼也帶不走,只留下月光如玉盤,卻也終於會在晝夜交替間,消逝的無影無蹤,徒留念想。

    池惟青走出屋子時,箬竹正在雪中轉圈,雙手張開微微仰頭,像是要擁抱霏霏細雪。

    她的衣裳素來是正紅色,其實池惟青從來沒有對她言明,在後宮,正紅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顏色。他早就默許了,只要她喜歡且暢意,不論想要什麼,池惟青都會奉上予她。

    可偏生,今日她身上著的衣裙,是白色,似要與這雪融為一體。

    有言道衣服挑人,卻總有那么小部分人,完美無瑕,宛如絕世畫作,在她身上挑不出半點不美的元素。

    箬竹就是這類。

    她穿紅衣便是張揚活潑,穿白衣則是蹁躚嬌美。宛如能品出番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的境界。非要說出個比較的話,只能是這晌白衣似乎少了點……朝氣。

    池惟青被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詞嚇了一跳。

    他怎會這麼覺得。

    明明她與雪共舞著,臉上洋溢笑容,還時有鈴鈴笑音散在半空悅耳沁心,生動十足,活潑萬分。

    怎麼會沒有朝氣。

    池惟青緩步走上前,看著她旋轉步子越來越快,想起那雙穿反了的鞋,提醒道:「小心,別摔了。」

    話音剛落,箬竹就發出一聲驚呼,崴了腳朝一旁跌去。

    池惟青眼疾手快,兩個箭步上前將人接進懷裡,才松下口氣,半是責怪:「明知鞋子反了還這樣胡鬧。」

    「摔了你也會接著我,怕什麼。」箬竹朝她眨眨眼睛,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她方才被蹂`躪久了的唇紅意未消,被白雪和白衣映襯得格外明艷動人,開闔啟閉間又說:「陛下,你說些好聽的話給我聽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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