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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34:35 作者: 暮行也
連翹語速飛快,風風火火把話說完,才發覺箬竹坐在軟榻邊情緒帶了些寡歡落寞,問道:「誒,在想什麼呢?我剛才同你說的話,你怎麼看?」
箬竹偏頭看著空蕩蕩的茶盞,抿了抿唇:「這些先換吧,我還想再留人間一段時間。」
「嘶——」連翹倒吸一口涼氣,她下意識以為箬竹還沒放棄撮合姻緣,「你這算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就沖你這盡職敬業,愈挫愈勇的精神,我就得跟那些工作摸魚的仙君誇耀一番,問問他們成日帶薪拉屎好意思麼……」
後面,連翹說什麼箬竹都沒聽清了。
她只停留在那句不撞南牆不回頭,心想……好像還真是如此。
明明都已經決定聽黑白小人的話,後來池惟青在千秋宴上不聽她解釋就甩袖走了,可見也沒太多深情可言,自己卻還是做不到仙君該有的灑脫率性,割捨不下。
但話說回來,他們之間還有誤會沒解開。
池惟青誤以為自己入宮為財,誤以為自己對他無意。
箬竹倔強地想,怎麼也得再撞撞這南牆帝王心。要是等一切說開,還是這般碰壁結局,亦或池惟青還是介意她非司家正牌大小姐身份,再離開也不遲。
「你再盤點一遍,看看這些東西裡頭有沒有需要留著的。」連翹大喇喇的聲音又傳來,「要是沒有,我就都拿回天宮給你換功德了。」
箬竹隨即搖頭:「不用點,你都拿去吧。」
這些東西要麼是她擺地攤以物換物得來的,要麼就是池惟青賞賜下的,她平日裡用不上,放著也是浪費。
一陣冷風破窗而入,寒意如夜晚湖水,吹得少女半邊臉頰冰涼。
夜晚湖水……
「等等!」箬竹突然叫住畫仙陣回天宮的連翹。
她驀地想起,自己下湖撈寶物那日,池惟青曾給過她一枚玉佩。
當初被她隨手丟到了床底,應就是在這幾個匣子中。
連翹不明所以地看著好姐妹把所有東西從她手中抱過,眉頭皺起,略顯焦急在翻找著什麼。金玉相碰,發出鈴鈴悅耳的細響。
最後,箬竹的動作停了下來。
連翹看見她手心握了一塊玉。
那玉料上乘,雕刻龍鳳祥雲,應是人間帝王才配用的物什。
連翹瞧她五指緩慢收緊,似乎極寶貝這物,眼底晃過一抹狐疑:「這是……?」
「一個朋友送的。」箬竹道,「答應過他不會二手典當。」
連翹知她素來重諾,沒再多問。
箬竹在她走後,指尖纏繞出一根長短適中的姻緣紅繩,從玉佩邊沿處小孔穿過。雙臂抬起到頸後,秀窄修長的手指將紅繩輕繞,系了個結。
女子腰間不佩玉,但這樣,掛於脖頸就是貼身而戴了。
潤玉觸膚微涼,沒一會兒,就染上了她的體溫,成了暖玉。
箬竹佩著這塊玉入眠,心想,等明日就去跟池惟青解釋。
不料,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次日正午時分,還是季似鳶來給她送吃食,發覺人額頭滾燙,慌忙請了太醫診脈,服過藥後才醒過來。
箬竹揉著昏沉的額穴,蹙眉晃了晃腦袋:「頭好暈。」
季似鳶擰了塊濕毛巾搭在她額頭:「姐姐還說呢,這殿內一個伺候的人都沒,任由姐姐發了大半天的高燒,頭能不暈嘛。」
箬竹下意識側頭去看窗外日色,金烏已經徐徐西斜,已是快傍晚時分了。
「陛下呢?」她啞著嗓子開口,「來過嗎?」
季似鳶打開食盒的手一頓:「沒有。我派人去請過了,但去的人連紫宸殿的殿門都沒靠近,就被唐進擋在了外頭。說是……陛下吩咐過,今日不見任何人。」
箬竹點頭,不是什麼意外的回答。
池惟青昨晚是有明顯情緒波動的,她能看得出來。需要花時間消化或是理明白想清楚的心情,她都能理解。
季似鳶今日熬的是雞絲燕窩粥,正好適合風寒之人補氣。她一勺勺舀著粥,續道:「姐姐你猜後來怎麼著?」
「後來?」箬竹狐疑。
「是啊,後來……」季似鳶道,「唐進私底下與我的人說,陛下早朝後提了那個司鈺柔去殿中,至今沒出來。說什麼不見任何人,結果關上殿門就跟旁的女子獨處數個時辰之久,而且還是欲加害姐姐的人,真是……」
季似鳶說著撇嘴頓住,似是在想用什麼詞來形容更合適。待滿滿一碗粥舀好,也沒想出妥當的詞語,乾脆就簡單的「嘁」了聲:「難怪總聽民間俗語,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話一點都不假。」
箬竹手裡被她塞進來暖融融的燕窩粥,抬了眼眸去看季似鳶,欲言又止:「你……」
「你不介意我的身份?」
「姐姐指的是自己並非司府大小姐?」季似鳶擺擺手,「出身富貴還是貧苦,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我願意交好的,是姐姐這個人,不是什麼大小姐身份。」
箬竹心底驀地一暖。
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出身高貴的身份。
假如,池惟青也能這樣想就好了。
她手不自覺撫上心口,微凸出來的質感,是那塊無暇白玉。
季似鳶見她長睫低斂,神色難掩落寞,以為是病中之人吃了東西後睏乏席捲,也不好再多留。再三叮囑她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後,就先行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