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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34:35 作者: 暮行也
突然,她的腳踝似被什麼東西纏繞住,不斷往後扯動。
箬竹下意識以為是水草或水蛇之類,伸手去掏袖裡小刀,準備轉身將礙事東西砍斷。可她的匕首還沒抽出來,腰身又繼而被錮祝
察覺到纏在她腰間的東西很粗很重,意圖將她整個人都往水外帶而非向水下扯,那便不是尋常的水生物了。
箬竹凝神感知,分明是在雕欄玉砌的皇宮裡當鹹魚后妃,怎麼瞬間弄得跟兇險幻境試煉似的。
她使力往後蹬腿,果然踢到了某種生物結實的背脊胸膛。
箬竹趁機一個鯉魚打挺擺脫束縛,往前游去。但身後的東西竟還不放棄,窮追不捨,甚至有愈來愈快之勢。
她滿心想趕快游回岸邊,孰料,注意力全放在奮力游泳上的後果就是……真被水草纏住了。
便也是瞬息之間,整個人都被龐然大物包裹祝
箬竹掙扎了兩下,結果沒由來嗆了一口水,鼻子辣的難受。
「……」說好的海族法器,能在水下呼吸自如呢?怎還會嗆水!
可見海族信譽極低,箬竹弱弱決定,以後擺地攤再不賣海族貨了,否則容易被當成無良奸商。
而在她嗆水咳嗽間,身子已經被那不知名的東西帶上了水面,三兩下游到岸邊。
箬竹順過氣兒來,在如水月光下模糊看清,緊箍住她胳膊的是一條手臂,又抬眸側看……
陰魂不散,池惟青確實配得上這四個字。
「箬竹?阿竹?」耳邊,池惟青以為她溺水暈厥,緊張喚她。
箬竹咳嗽了兩聲,找回自己的聲音:「陛下,我沒事。夜裡風涼,沾水容易染風寒,我先回宮了。」
她說著就乾脆退出池惟青的懷抱,轉身往琴語宮方向走。
但剛走出兩步,她忽然發現,原先捧在懷裡的琉璃盞似乎不見了。箬竹不得不回身去看。
池惟青腳邊,一盞精緻寶燈散發著七彩光芒。
這儲物琉璃盞內裝的東西越多,光芒越盛。箬竹方才幾乎將半個湖底的細軟都搜颳了個遍,這晌燈盞就如流雲漓彩,絢爛奪目。
池惟青雖然是凡人看不出法器門道,但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以為箬竹溺水了,二話不說就跳下去救人。結果,回想方才少女在水裡的姿態,似乎是遊刃有餘。再加上這盞浸了水的價值不菲琉璃燈……他幾乎瞬間就明白了。
箬竹站在他對面,就這樣四目相望沉默著。
琉璃盞在小皇帝那邊,她鐵定得說點什麼,可要怎麼解釋才顯得合情合理。
良晌,到底是池惟青先開口,聲音和湖水一樣微涼:「你就這麼缺錢?擺地攤不夠,竟然還下水去撈?」
「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如果朕沒發現你,又被水草纏上,淹死在湖底都沒人知道1
語氣有些生氣,越說到後面越嚴厲。
箬竹很想說要是沒有小皇帝妨礙,她絕對一點事都沒有。但自己如今還穿著馬甲,太厲害的本事都不能暴露。而僅以凡人心態想的話,小皇帝生氣其實也沒錯。畢竟整座皇宮都是皇家的,這些寶物自然也是。她私自撈財,確實理虧。
於是嘴唇動了動,決定賣慘:「陛下不知,我家中有母親重病臥床,父親又輔佐陛下無暇顧家,只能由我這個不肖女兒勉力掙些錢,貼補家用給母親買藥。我母親她……她實在是時日無多了……」
嚶嚶嚶。
只要她足夠慘,小皇帝就不能太重責她。
池惟青:「……」
要不是他前兩日派人去查過司家情況,可能真要被這番感人肺腑之言打動。
但池惟青現在心裡門兒清,司易的夫人,也就是司箬竹的母親,身體健朗的很。可見眼前這姑娘唱戲敲銅盆,嘴裡沒幾句真話,欺君欺上癮了。
他冷哼:「你但凡能學著點討好朕,想要什麼貴重賞賜就都有了。」
「不可。」箬竹認真搖頭,「以色侍君易折,我要靠自己的雙手,豐衣足食。」
池惟青挑眉:「你有色?」
無色的箬竹:「……」
其實池惟青純屬逗逗她,放眼臨安名媛,可以說無人能與之媲美。
少女眼睛明亮,透著一股纖塵不染的輕靈之氣,皮膚瓷白如新生嬰兒細膩。尤其笑起來時,雙頰會浮起淡淡桃紅,梨渦微陷,尤顯嬌憨活潑、容色絕麗。
「阿嚏——」夜風拂過,美人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池惟青目光正落在她厚薄適中、色如荔枝的嘴唇,上唇銜顆飽滿唇珠隨著那噴嚏輕顫了顫,把他晃跑的神思拉回:「朕送你回宮,否則染上風寒有你難受的。」
而後撿起自己方才丟在岸邊未沾水的外袍,搭在她肩上。
雙肩落下衣袍,擋去晚風。箬竹心想,池惟青確實擔得上好皇帝名聲。明面上說不願她染上風寒,實則約莫是在體恤值班太醫,深夜不用再被傳召。
悠長宮牆倒映垂楊柳,天色已晚,芸香打著燈籠在宮廊間尋她。
這晌看見自家主子和陛下同行,且兩人身上皆是濕漉漉的,不免一愣。
見陛下進了琴語宮,又走進寢殿。芸香趕緊去準備洗浴熱水和薑湯,且都是兩份,送去房中。果然得來池惟青讚賞的眼神,便又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箬竹尷尬站在屋中,兩碗熱薑湯倒是好處理。她信手端起一碗,仰頭幾口飲盡,像是粗獷漢子大口喝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