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玲瓏篇：怎麼生出來的呢

    鎮國公隋嘉從姜山下來直接快馬加鞭去了離姜山有一千多里的幡城。

    幡城不大面積大概有揚城的十分之一，隋嘉肩上的傷經過馬匹劇烈的顛簸此時已經裂開，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

    長公主派來跟著保護的人被他遠遠甩在身後，一時半刻還追不上他。

    隋嘉回想四年前受傷的那一次，他昏迷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夜瑤光告訴他的地方是在離幡城還有幾里遠的地方，隋嘉連續在路上跑了兩天到了幡城找了一家客棧先投宿，準備休息一晚第二天起早過去。

    就算他能堅持住馬也堅持不住了，在客棧這一晚隋嘉根本無法入睡，翻來覆去的剛包紮好的傷口又裂開了。

    第二天隋嘉起了個大早牽著餵飽的馬繼續趕路，在街上看到有賣人偶的攤販他猶豫了一下後買了幾個放在袋子裡掛在馬鞍上。

    到了青縣隋嘉一路打聽終於打聽到那個姓許的人家，可是等他有些興奮又有些忐忑找到許家的時候愣住了。

    房倒屋塌一片狼藉，這哪裡是能住人的地方？

    晏隨穿著華麗容貌出眾，身邊還跟著一匹毛髮蹭亮的戰馬，那些縮在牆角下石堆中穿著破衣爛衫的乞丐都露出頭來。

    看到四周的景象隋嘉眉頭蹙起，他知道整個晏國像這樣的貧民窟不在少數，去邊關和蠻夷打仗的時候見過比這還破爛的地方，可是他沒辦法想像疑是他骨肉的孩子會生活在這個地方。

    他不知道那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也不知道叫什麼長什麼模樣，許家如今已經是一片廢墟，讓他去哪裡找許家的人？

    「叔叔，行行好給我們點吃的吧！」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手裡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蓬頭垢面的站在他的面前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隋嘉在戰場冷血無情可他並不壞，看到兩個小女孩瘦得皮包骨的樣子他從行囊中掏出兩個肉餅遞給了她們兩個。

    「謝謝叔叔。」大女孩拉著小女孩跪下給隋嘉磕頭。

    隋嘉清楚的聽到她們兩個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著，可她們卻把肉餅貼身藏了起來，藏起肉餅的時候四周看看生怕被人看到。

    「為什麼不吃？」

    大女孩垂下頭，小女孩用那雙天真的眼睛看著隋嘉，「弟弟病了，拿回去給弟弟吃。」

    隋嘉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髮絲乾枯如草，他的心被狠狠的觸動了一下。

    「叔叔想問你們點事情，如果你們告訴叔叔的話叔叔就再給你們買餅吃好不好？」

    「嗯！」兩個女孩重重的點頭。

    隋嘉看了一眼四周的殘破畫面，「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原來這裡都是好房子的，可後來有個大官說朝廷要用這個地方建個糧倉要徵用房子，他們把住在這裡的人都趕走了，有的人不走後來都死了。」大女孩也只知道大概的經過，具體怎麼回事她也說不清楚。

    隋嘉目光一寒，他怎麼沒聽說過朝廷要在青縣建糧倉？強征老百姓的房子還死了不少人？這是什麼人膽大妄為敢做出這等欺君罔上的事情？

    「多長時間的事情了？」

    大女孩想了想，「有四十多天了。」

    「你們原來也住在這個地方？」

    兩個女孩點了點頭，「房子都被推倒了，我們再也沒有家了。」

    隋嘉眉頭蹙起，「你們的父母呢？」

    「死了！」

    隋嘉看到兩個孩子一臉的害怕和茫然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指了指許家的位置，「既然你們住在這裡那你們認不認識這戶人家？他們家是不是姓許的？」

    「嗯，這是許爺爺和許奶奶家，我們是鄰居。」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隋嘉沒想到她們兩個認識姓許的人家，對她們的態度更好了些。

    「我叫迎春，妹妹叫迎夏。」

    「迎春你告訴叔叔，許家的人現在去了哪裡？」隋嘉難得的對著兩個孩子笑了笑。

    眼前的叔叔笑容很好看，兩個女孩就覺得能有這麼好看笑容的叔叔肯定是個大好人。

    「許爺爺和許奶奶和我們的爹娘一樣都被壓死了，那天晚上所有房子都倒了，沒來得及跑出來的人都死在了屋子裡。」迎春抽搭了兩下哭了，她妹妹迎夏也跟著哭了起來。

    都死了？隋嘉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許家還有別人嗎？」隋嘉聲音急切。

    迎春和迎夏都抬起頭看他，看著看著兩個孩子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隋嘉不知道她們為什麼是這個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他會讓她們非常開心一樣。

    「叔叔，你是羽兒弟弟的爹爹嗎？」迎春突然問了一句。

    「羽兒？」隋嘉愣住。

    迎夏在一旁興奮的大叫，「叔叔肯定是來接羽兒的吧？」

    羽兒是誰？這是隋嘉第一個要問的。

    迎春和迎夏看到隋嘉發呆的時候也顧不得這位叔叔穿的太乾淨而她們太髒了，一人一邊拉著隋嘉的手讓他跟著她們走。

    「許爺爺和許奶奶說羽兒弟弟的爹爹遲早都會接他回去，你和羽兒弟弟長得這麼像肯定是他的爹爹。」迎春脫口而出的話讓隋嘉心頭一震。

    「你說我和那個羽兒長得像？」

    「嗯！像極了！」兩個小姑娘拉著他往前走。

    隋嘉看她們這個季節還穿著單衣腳下的鞋子也都磨破了，走在布滿碎石的路上都鉻腳。

    他伸手把她們兩個抱上馬背，「抓好了別掉下來。」

    兩個小姑娘長這麼大頭一次騎馬，又興奮又害怕，聽話的抓著韁繩不敢亂動。

    這匹戰馬特別的通人性，走路的時候專挑平穩的地方走生怕把兩個孩子摔下來。

    隋嘉心裡在打鼓，馬上就要和那個孩子相見了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兩個小姑娘說那個羽兒長得像他，隋嘉已經認可了一半，可他一想到自己昏迷後什麼都不能做又把這一半的希望給抹去了不少。

    他還是不能相信自己什麼都沒做就當爹了，換成誰恐怕也沒辦法相信。

    「羽兒，我們回來了！」迎春和迎夏下了馬後跑向一個狹小的地方。

    隋嘉看到她們鑽進去的地方時候眉頭蹙得更緊，那是一個被橫木壓住的豬圈，他的骨肉不會就生活在那個地方吧？

    「羽兒弟弟，你怎麼了？你快醒醒啊！」迎春的哭聲從裡面傳出，緊接著迎夏也哭了起來。

    「怎麼了？」隋嘉大步走了過去，那狹小的地方還不夠他半邊身子進去的，他直接徒手把壓在上面的橫木給拆了。

    橫木下的空間暴露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心裡一緊，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像煮熟的大蝦一樣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穿著單薄的衣服瘦瘦弱弱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跑。

    心裡驟然一疼，隋嘉走到孩子的身邊直接把他抱了起來。

    輕飄飄的像是沒有重量，隋嘉額頭的青筋蹦了起來。

    「他怎麼了？」

    「弟弟病了，弟弟會不會死？」兩個女孩哭得傷心。

    迎夏把懷裡藏著的餅遞了過去，「給弟弟吃。」

    隋嘉眼前突然一熱，「你們說的弟弟就是他？」

    兩個女孩點了點，「弟弟病了好久了，好多天都沒有吃過東西。」

    怪不得這麼瘦，怪不得。

    隋嘉把三個孩子都放在馬背上，他讓迎春在後面抱著他的腰，迎夏和羽兒坐在他前面直接策馬去縣裡找客棧。

    好在三個孩子都瘦巴巴的沒什麼重量，要不然馬都要累死了。

    到了客棧隋嘉讓夥計去請大夫，他給兩個女孩點了飯菜給她們單獨要了一間房。

    大夫來了給床上躺著的小兒診斷後告訴隋嘉孩子受了風寒傷到了肺，如果再耽擱半天可能就沒命活了。

    隋嘉拿了銀票讓大夫去抓藥熬好了送過來，再三強調一定要用最好的藥。

    看著隋嘉的架勢大夫也不敢糊弄，很快就讓醫館的學徒把藥熬好給送了過來。

    隋嘉拿著溫熱的毛巾幫著床上的男孩擦拭著髒兮兮的小臉，男孩人事不知卻在感受到溫暖的時候發出了類似小貓一樣的哼哼聲。

    看著和自己有九分相似的小臉隋嘉的心裡好似有巨浪在翻滾，這個孩子肯定是他的兒子無疑，可這孩子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