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玲瓏篇：七皇子晏天縱

    晏國人的身高都不矮，不管男女成年後都有一雙大長腿。像夜瑤光這樣已經八歲看起來卻比同齡姑娘小了兩三歲的女孩在晏國並不多見。

    因為長得小夜瑤光在杜氏心裡一直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聽到夜瑤光說要出去杜氏直接拒絕。

    「你想要什么娘讓人給你買回來就好。」

    夜瑤光這個時候還不能告訴杜氏自己要買什麼，因為她一個從不出家門的八歲小姑娘不可能知道那件東西，說出來會讓人懷疑。

    前世方姨娘可是派人盯了很久才得到，讓夜綺心在老夫人的面前刷了不少好感度，這一世她不會讓夜綺心再得了去。

    「娘，像我這麼大的姑娘都是可以出門的，娘～」夜瑤光抓著杜氏的手臂撒嬌。

    杜氏看著夜瑤光粉雕玉琢的小臉不由得呆了一下。

    女兒一天比一天好看，雖然臉上還有些嬰兒肥可已經能預見到長大後的傾國傾城，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一絲淡淡的甜香，杜氏不知道這對女兒來講是好事還是壞事。

    幸好女兒是夜家的姑娘，夜家門戶高權勢大還能護住她，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怕是會惹來禍端。

    「不行，你就和娘留在家裡哪裡也不許去。」杜氏心思一動決定在夜瑤光定親之前都不讓她出去。

    晏國的律法雖然對女子並不苛刻但是出了意外丟了名聲的女人還是很難嫁出去的，女兒這麼好看她不想在女兒定親前出任何差錯。

    夜瑤光咬住嘴唇可憐兮兮的看著杜氏，「娘～有靈夙陪著我呢！」

    「她也不過才大你兩歲，你就留在家裡不許出去。」杜氏突然眉頭蹙起，「金線怎麼斷了？」

    夜瑤光看了一眼那幅福祿壽圖，果然，金絲斷了不少根。

    「娘，這金線怎麼會斷的？還好娘讓人取回來的早親自來繡，如果等祖母壽辰送出去被人看到還以為是娘故意的。」

    聽到夜瑤光貌似無心的話杜氏眉頭蹙起，「這件事我會徹查個清楚，不管是誰如果被我發現在老夫人壽禮上動手腳我饒不了她。秦嬤嬤，讓人去查。」

    夜瑤光嘴角微微勾起，她娘想查那就再好不過，前世因為發現的晚再去查的時候證據早就被毀掉了，希望今生她娘能找到那個暗中使壞的人。

    杜氏不許夜瑤光出門夜瑤光又磨了半天也沒能讓杜氏鬆口，她目光黯淡撅嘴離開，看到夜瑤光失落的模樣杜氏嘆了一口氣。

    秦嬤嬤讓心腹去查福祿壽圖的事情回來看到杜氏發呆，「夫人，可是為了小姐的事情？」

    「瑤光要出府讓我拒絕了，三房有那個狐媚子在就不會消停，瑤光讓夜綺心害了一次我真怕還有有下一次。嬤嬤，我再也不能失去瑤光了，如果她出事我怕自己沒辦法活下去。」

    杜氏雖然一直在自欺欺人但她並不糊塗，夜瑤光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這幾年她根本就把夜瑤光當成親生女兒那樣的寵愛。

    女兒一直粘她而且天真無邪的總是那麼無憂無慮，她不想讓女兒因為方姨娘那幾個人出什麼差池，可她到底低估了方姨娘的野心。

    夜綺心也不過才八歲竟然出手那麼狠讓她女兒摔得昏迷不醒，她就不信那不是方姨娘指使的。

    自打女兒醒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雙眼還是那麼純真清澈可突然就懂事了，竟然懂得幫她出主意讓她去老夫人面前爭寵。

    都是她無能讓女兒小小年紀就要學會如何在後宅生存，如果她肚子爭氣能生出個嫡子那麼就能和方姨娘掙一掙了。

    秦嬤嬤看到杜氏輕撫肚子，「夫人，咱們晏國民風開放大戶人家的小姐只要身邊有人陪著是可以出門逛街的，小姐畢竟也大了你不能總拘著她。姑娘家在娘家的日子畢竟不多，等以後嫁了人才真的是難得出門一次，夫人也替小姐想想吧！」

    杜氏長嘆了一口氣，「嬤嬤，你看瑤光那張臉越來越好看，我這心裡總是沒底，不知道瑤光以後會嫁到什麼人家去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被人虧待了？」

    秦嬤嬤沉思了片刻，「夫人，小姐的容貌同你和三爺都不相同，等她大了會不會引來懷疑？」

    杜氏臉色一沉，「你覺得夜綺心就像三爺？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大爺二爺和咱們家三爺模樣也是不同的。」

    「老奴知道了。」秦嬤嬤知道在杜氏面前不能提那個禁忌的話題。

    杜氏看著福祿壽圖目光一寒，「不知道是誰心思如此歹毒？」

    「老奴已經讓人去查了，夫人等消息吧！」

    夜瑤光帶著靈夙回到南沫院後坐在床上想對策，她今天一定要出門就算她拿不到那個東西就算毀了也不能讓夜綺心拿到。

    坐在桌前夜瑤光目光暗沉，她這次醒來想起了回夜家之前那幾年的事情，雖然當時她不過才五歲可到底是有記憶的。

    印象中她的身邊有個銀髮男人，雖然難得聽他說一句話不過他看她的目光卻是極為溫柔的。

    她記得自己從很小就被泡在藥池子裡，那人會往她身體裡注入一股叫真氣的東西，後來他失蹤她找他的時候從山上摔下磕破了頭然後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夜瑤光伸出手敲了敲腦袋，似乎還有什麼讓她忘記了，她對五歲以後發生的事情都記憶猶新卻唯獨記不清五歲前發生了什麼？

    那個銀髮的男人是誰？如果她是摔下山後被杜氏撿到的那她到底是不是杜氏和夜三爺的女兒？

    「小姐，你怎麼了？」靈夙看到夜瑤光敲腦袋嚇壞了。

    夜瑤光深呼吸一口氣，有機會她一定回一趟老家，不知道會不會找到有關那個銀髮男人的線索。

    現在最重要的是五天後老夫人的壽宴，她娘拿回了那福祿壽圖也發現了出現差錯的地方及時修補，只要她搶了夜綺心用來爭寵的壽禮那老夫人就不會像上一世那樣厭惡她娘了。

    「靈夙，我們偷偷溜出去吧！」夜瑤光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著從五歲起就陪著她的貼身丫鬟。

    靈夙被夜瑤光那雙大眼睛看得心裡發毛，「小姐，夫人不許。」

    「都說了偷偷溜出去。」夜瑤光覺得只能這樣了，「我娘這個時辰肯定要休息養胎的，我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不行啊小姐，要是讓夫人知道會把奴婢趕出去的。」靈夙死死抓住夜瑤光的胳膊。

    夜瑤光掙脫不開靈夙這個狗皮膏藥，記憶中那個銀髮男人好像教過她一種可以把人戳得動彈不得的功夫，因為當初摔了腦袋失憶她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

    她覺得自己應該把當初銀髮男人教過她的功夫想起來，要是真遇到危險還能自保一下。

    「小姐，夫人院子裡的翠香姐姐來了！」丫鬟竹花從外面走進來。

    翠香是杜氏身邊的一等丫鬟，夜瑤光給靈夙使了個眼色靈夙直接把抓著她胳膊的手鬆開了。

    「小姐，夫人讓奴婢告訴小姐等下讓奴婢陪著小姐出去。」翠香是杜氏的陪嫁丫鬟深得杜氏的信任。

    夜瑤光眼前一亮，她娘還是捨不得她失望的，之前不讓她出門也是怕她和靈夙年紀小，如今派了翠香來她就能上街了。

    揚城是晏國的都城，面積非常大，夜府所在的高寧街上都是朝廷命官的府邸，這些個當官的都不喜歡嘈雜所以高寧街寬闊的青石路上見不到有做買賣的小攤小販。

    揚城最繁華的地方叫長海街，吃穿用娛樂消遣在長海街都能滿足。

    夜瑤光前世也沒出過夜府幾次，來長海街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坐在馬車上她推開車窗往外看，果然熱鬧非凡。

    「小姐，馬車停在哪裡？」翠香在一旁提醒。

    夜瑤光想到自己出府的目的，「姚記書畫鋪。」

    上一世因為方姨娘的謀算讓夜綺心得到了那副當朝書畫大師紀白的百壽圖，雖然花了不少銀子卻討得了老夫人的歡心。

    夜瑤光眼眸微眯，若不是如此夜綺心怎麼可能頂了她的位置和魯國公嫡孫蒼玄月定了親，卻把她嫁給了那個斷了腿後被皇帝厭惡的七皇子。

    上一世夜綺心不但得到了那副百壽圖似乎也是在同一天遇到了魯國公家的公子蒼玄月，不知道她使了什麼詭計讓蒼玄月對她留下了好印象，最後毫不在意她的庶女身份和她定了親。

    離老夫人壽辰還有五天夜綺心雖然得她爹的寵愛不過後宅到底還是她娘說的算，夜綺心此刻應該被她娘禁足肯定沒空來姚記書畫鋪，更不會看到紀白的那幅百壽圖。

    當然，夜綺心也休想在這個時候遇到蒼玄月。

    馬車停在了姚記書畫鋪的門口翠香扶著夜瑤光下了馬車走進了書畫鋪。

    雖然夜瑤光人小不過鋪子裡的夥計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的，看穿著打扮就知道夜瑤光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

    提到錢夜瑤光還是很自信的，她娘現在窮的就剩下錢了。

    「這位小姐想選點什麼？」夥計態度非常好。

    「我祖母過壽，我想選一樣壽禮，要與眾不同絕無僅有的。」夜瑤光軟膩的聲音一出口那夥計就有一種要甜出蛀牙的感覺。

    「小姐來的巧了，小店剛到了一樣寶物給長輩當壽禮最好不過。」

    夜瑤光笑米米的看著這夥計，「拿出來瞧瞧。」

    夥計一臉的為難，「價錢可不便宜。」

    「東西好價錢不是問題。」夜瑤光說起話來財大氣粗的。

    翠香臨出門前夫人已經告訴她不管小姐喜歡什麼都給買回來，看到這夥計提到價錢翠香在一旁插話。

    「不是最好的我們家小姐還不見得會要，東西好不好先拿出來看看。」

    「兩位稍等。」夥計試探一番知道這家小姐的確不差錢，他也是個識貨的，看翠香頭上戴的身上穿的就不一般，一個丫鬟都能穿成這樣這戶人家怕是非富則貴。

    很快夥計端來一個長長的盒子，當著夜瑤光和翠香的面打開後露出一幅卷好的畫軸。

    夜瑤光看到夥計緩緩打開後眼前一亮，「說吧，多少錢？」

    「小姐要買？」

    「當然。」夜瑤光已經確定這就是那幅老夫人非常鍾愛的百壽圖。

    夥計倒是沒想到夜瑤光小小年紀也是個識貨的，「這是紀白大師的作品，整個世上只有這一幅。」

    夜瑤光有些不耐煩，他鋪墊這麼多不就是想多要些錢嗎，她又不差錢。

    「那你到底賣不賣？」翠香秀眉蹙起。

    「一萬兩。」夥計伸出一根手指。

    夜瑤光差點一屁股坐地上，「一萬兩黃金？你怎麼不去搶？」

    ……

    夥計臉頰抽了抽，「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黃金？他都要嚇尿了好麼！

    夜瑤光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抬頭看翠香，大眼睛也眨了眨。

    翠香是被那一萬兩銀子嚇到了，雖然夫人說什麼聽小姐的，可這麼一大筆錢她有點不敢做主。

    夥計看到她們沉默以為她們拿不出那麼多錢，暗罵一聲沒錢還裝什麼大爺，然後把畫收起。

    夜瑤光撅起小嘴看著翠香，那雙比溪水還清澈的眼睛都黯淡了。

    翠香從懷裡掏出銀票一張張拍在夥計面前的桌子上，「一萬兩，你點好！」

    夜瑤光嘴角立刻就揚了起來就好像寒冷冬季里突然綻放了一朵烈焰之花，美得驚人的同時把人心都溫暖了。

    「翠香你真好！」夜瑤光知道自己裝可憐成功笑得萌萌噠。

    就在夥計清點銀票的時候從鋪子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我家公子讓你們掌柜留的那幅畫呢？」

    夥計看到來人的時候表情一僵，「賣了！」

    「賣了？我們公子說了這幾天就過來買，你怎麼給賣了？」說話的人是個十五六歲小廝打扮的人，聽到夥計說賣了一臉惱意。

    夜瑤光已經把那裝畫的盒子抱好，「翠香我們回去吧！」

    看到夜瑤光和翠香出了姚記書畫鋪夥計伸出手指了指門口，「就是剛剛那個小姐給買了，你們公子說留三天，如今三天已過我們沒有不賣的道理啊！」

    小廝怒氣沖沖的揪住這夥計的衣領，「你去把畫追回來。」

    夥計一伸手扯開小廝的手，「剛剛那小姐花了一萬兩銀子買的，本店貨品售出萬萬沒有要回的道理，如果你們公子一定要買不如去找那位小姐商量看她肯不肯割愛！」

    小廝知道和這夥計糾纏也沒什麼卵用，他生怕夜瑤光離開後不好尋找立刻追了出去。

    這幅畫是他們家主子四天前看上的，因為要價太高所以定了三天後來取，沒想到只是遲了一天就被轉手賣人。

    此時夜瑤光已經上了馬車離開，小廝從姚記書畫鋪追出來的時候另外一輛馬車駛了過來。

    「長安，畫買到了嗎？」馬車裡傳來了男孩稚嫩的聲音。

    「主子，畫被人買走了，姚記的夥計說我們遲了一天所以沒有不賣的道理。」

    「讓什麼人買走了可知？」

    「是個六七歲的小姑娘，就坐在前面的馬車裡。」

    「去追。」男孩下了命令，長安跳上馬車後車夫快馬加鞭駛車追了上去。

    夜府的車夫聽到後面有馬蹄聲，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後面的車夫對著他擺手。

    「小姐，後面有輛馬車好像在追我們。」

    夜瑤光沉浸在喜悅中牢牢的抱著那裝畫的盒子，聽到車夫的聲音不由得蹙了蹙眉毛。

    「停下來看看。」

    馬車慢慢停靠在路邊，後面的馬車追上後長安跳下馬車跑了過來。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剛剛小姐在姚記書畫鋪買的那幅畫能不能割愛？」

    夜瑤光聽到馬車外的人要買她剛到手的百壽圖不由得抱得更緊，「這是送我祖母的壽禮，不賣。」

    長安為難，那畫畢竟是人家小姐花錢買來的，人家不賣他還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旁邊的馬車傳來那男孩的聲音，「你花多錢買的我出雙倍價錢給你。」

    夜瑤光一聽笑了，「你出多錢我也不賣，都說了這是送我祖母的壽禮！」

    她家像是缺錢的人家嗎？這幅畫對她和她娘來講非常的重要，既然到了她手就算對方出十倍價錢她都不會賣。

    長安一聽他家主子說出雙倍的價錢時就傻了，當初就是手上錢不夠才多等了幾天來湊錢，好不容易湊到了畫也賣了。

    此時他還真怕對方同意，因為同意了他們也拿不出那筆錢來，徒增尷尬。

    晏天縱坐在馬車裡聽到對面馬車裡說話的是個年紀很小的小姑娘，那軟膩還帶著奶味兒的聲音一聽也就五六歲最多。

    他推開車門被車夫扶下了馬車，徑直走到了夜瑤光的馬車前。

    「小妹妹你說吧，要如何才能把畫賣給我？」

    叫誰小妹妹呢？無親無故的誰是你小妹妹？

    夜瑤光也推開車門跳了出來，「都說了不賣！」

    兩個人一個在車下一個在車上，對視一眼後夜瑤光心裡咯噔了一下。

    馬車下的男孩雖然瘦高不過年紀最多和她仿佛，面如冠玉斜眉入鬢，一雙星眸靈動四方。

    他額心有顆米粒大的紅痣，端端正正不偏不斜。

    夜瑤光內心震動好像被雷劈了一下，這不是她十七歲的時候要嫁的七皇子晏天縱嗎？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還要買那幅百壽圖？

    當年她直到嫁給晏天縱那天才在蓋頭被掀起的那一刻見到他，當時的晏天縱已經斷腿九年，雖然俊美卻一臉戾氣讓人一見就心生恐懼。

    九年前的晏天縱還是個沒經歷風雨的孩子，但她卻能從他額心的紅痣一眼認出他來。

    晏天縱看到夜瑤光的時候也是一愣，眼前的小姑娘長得小小的臉蛋胖胖的，不過卻出奇的好看。

    「那幅畫對我非常重要，小妹妹能不能割愛賣我？」

    晏天縱微微一笑非常客氣，根本看不出他以後會是個性格偏激一說話就得罪所有人的不受寵皇子。

    夜瑤光不記得前世夜綺心買畫的時候遇到過晏天縱，她記得夜綺心遇到的是蒼玄月啊？

    難道是因為前世夜綺心沒有被禁足所以提早買下了百壽圖避開了晏天縱？

    「這幅畫對我也很重要，恕我不能答應你。」夜瑤光聲音軟膩膩的誰聽到都忍不下心來搶她心頭所愛。

    晏天縱眉頭蹙起不過很快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賣就不賣吧，那借我兩日可好？」

    夜瑤光好奇的看著他，七皇子如此客氣並沒有仗勢欺人倒是讓她意外了。晏天縱好歹也是個皇子，而且現在的晏天縱還是很得皇帝喜歡的。

    「和我借畫？那你先說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