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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20:56 作者: 一叢音
    見許寒章不回復了,鍾溪悄無聲息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眼尖地捕捉到林北辭難過的眼神,只是他看到鍾溪抬起頭,立刻裝作若無其事地低下頭,百無聊賴地撥著餐盤裡的橙子皮。

    鍾溪心尖一軟,說:「還困嗎?時間還早,要不再去睡一覺?」

    林北辭昨天把自己氣得睡不著,聞言點點頭,像是霜打的茄子,跟著鍾溪回了房間。

    他吃飽喝足,渾身懶洋洋的,趴在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鍾溪坐在床沿,垂著眸看著他的睡顏半天,才輕輕閉上眼睛,將手指按在了林北辭的眉心。

    指尖微微一亮,無數數字代碼宛如流水似的灌入林北辭的眉心,三秒後,瞬間消散。

    林北辭本來在做著他把一個叫「林」的看不清楚面容的人按在地上暴打的美夢,正痛快著呢,突然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扯著他的腰,一把把他給扯翻在地。

    林北辭在夢中,邏輯根本不清楚,他本能以為是鍾溪在攔他,頓時回頭咆哮道:「你還護著這個狐狸精!!」

    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林北辭一呆,茫然看著他。

    那少年俯下身,將他輕輕抱在懷裡,小聲地說:「不怕啊,哥哥會保護你的,有哥哥在。」

    林北辭疑惑,在那少年的懷中微微偏頭,掃見了一旁的屏幕。

    那上面顯示著一行字:星曆932年,11月9日23:25:01。

    自稱哥哥的少年抱著他,兩人像是躲在一個巨大的衣帽間裡,沒有燈,只有一旁的百葉窗灑進來一縷縷的燈光。

    外面有人在說些什麼,林北辭沒聽清,因為他哥哥伸著手緊緊捂住他的耳朵,像是怕他聽到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旁的門突然被打開,有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逆光走來,一把扯住他哥哥的手甩在一旁,冷厲道:「一個『廢品』有什麼好護著的?!滾開!」

    哥哥——相修澤連滾帶爬地再次撲到林北辭身邊,渾身顫抖著把林北辭護在身後,咬牙道:「父親,相林他不是『廢品』。」

    相季闌冷冷地一巴掌甩過去,看著林北辭的眼神全是厭惡:「我再說最後一遍,他不姓相。」

    相修澤被打得歪倒在一邊,眼淚直直往下掉,但還是倔強地哽咽道:「他是我弟弟,不是廢品。」

    相季闌冷笑一聲,說:「你叫他弟弟,但是你看看他,他理你嗎?沒有七情六慾的人,和仿生人有什麼兩樣?不要再胡鬧了,把他交出來,立刻送去第四星系邊境軍方。」

    相修澤渾身一抖,愕然道:「可是邊境星系不是要打仗了,為、為什麼要把他送去?」

    相季闌道:「所有星系的『廢品』已經全部交由軍方投往前線。」

    相修澤不可置信:「可是林才五歲,他還……」

    相季闌直接不耐煩地上前,一把抓住林北辭瘦弱的手腕,將他扯得一踉蹌,堪堪站穩了。

    哪怕相修澤為了他都要和相季闌打起來了,林北辭卻事不關己似的,呆呆站在一旁,虛無空洞的眼睛盯著虛空不知道哪一點,像是還未開機的仿生人。

    星際發展數千萬年,人類也在不斷成長進化,不知道是從哪一年開始,第一星系出現了一例情感**完全為0的人,起先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個特例,畢竟在人類進化史上,優勝劣汰,總會出現天生缺陷的人。

    並沒有人把這個情感全無的人放在心上。

    直到二十年後,那一特例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無情無欲中悄無聲息地崩潰,在星系聯盟日,只用了一把手指長的小刀身處鬧市區,殺了二十餘人。

    特例不通情感,不知疼痛,哪怕是被擊中了手腳身體,卻眉頭都沒眨一下的連續傷了三人,最後被擊斃。

    普天同慶的聯盟日,血流滿地。

    在接下來的五十年中,每個星系有有了成百的「特例」,他們的情況如出一轍,全都不同情感,與此同時在同社會接觸時,無一例外全都有著反社會人格障礙。

    之前,所有人稱他們為「特例」。

    後來,血流的多了,便稱他們為廢品。

    對於全星系來說,像這種人,只是人類進化史上無意中遺留下來的廢品罷了。

    在他們看來,人類高於萬物,只因為他們有情感,而這些只受本能驅使的廢品,不過只是披著人皮的野獸。

    無論給他們多少情感,他們都不會給予一絲一毫的回應。

    相季闌掐住林北辭的下巴,讓他抬起頭看向自己。

    哪怕被這樣對待,林北辭的眼神依然是空洞無神的,他冷漠地看著相季闌,那眼神,竟然讓人分不清楚,到底他是個冰冷的死物,還是他所注視著的人是個死物了。

    相季闌看了他半晌,將他扯出衣帽間,身後有人一把把林北辭攬著腰抱在懷裡。

    相季闌轉身:「走。」

    相修澤嚇得臉色慘白如紙,連忙爬起來跟著跑:「父親!父親不要!」

    相季闌腳步不停,身後跟著好幾個黑色西裝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軍方的。

    相修澤跟著跑了半天,大概是終於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立刻改了話:「等等!父親,我也要去!」

    相季闌終於停下步子,微微挑眉:「你去做什麼?」

    相修澤訥訥道:「我只是想送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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