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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19:35 作者: 柯小聶
    此刻楚玉薇就像是沙漠中行走了很久的行人,就饞一口清泉。

    她腦子裡那麼多瘋狂的想法,讓楚玉薇自己也不免害怕,生出恐懼。

    希光少主,也會扶扶她吧。因為他是那樣子的聖潔和慈悲,將所有的愛撒向了這片大地,連一棵樹,一朵花都會去憐惜。縱然是不相干的人,希光,也應該會扶一扶。他會扶楚婉瀅,憑什麼不扶自己?

    楚玉薇面頰凝結著淚水和鮮血,誰來拉她一把,免得她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俊美的神明輕垂眼皮,仿佛觸手可及。

    然而這個時候,一條手臂這般探出,霸道的將楚玉薇攥住。

    男人惡狠狠的在楚玉薇耳邊說:「你在瞧誰?」

    寧子虛嗓音又酸又嫉,充滿了憤恨之意。

    所有人都看著希光,連楚玉薇也不意外。他這個玄府仙首,自也是入陣出力,何嘗不是捨生忘死。

    只不過希光既已然踏入了仙人之境,自然也便是陣法中心。既是如此,有此人在此,還有誰會留意自己這個區區玄府仙首?

    希光,一定要死。

    炙熱的氣息和黑暗,如此包裹住楚玉薇,使得楚玉薇仿若被黑暗籠罩,被拽入了深淵。

    她,既是寧子虛盯上的女人,便沒那般容易逃脫。

    人前,寧子虛摟住楚玉薇片刻,旋即頓時放手。楚玉薇手卻也是軟綿綿垂下頭,她輕輕的垂下臉蛋,掩住了眼底縷縷光芒。

    楚玉薇暗中窺測,瞧著希光下意識瞧向了楚婉瀅。

    此刻日光炎炎,火氣逼人,希光自然亦還帶著一片面紗。然而饒是如此,似也能瞧出希光的開心。那一雙淺淺琉璃色的眸子裡,此刻蓄滿了笑意。

    楚婉瀅雪白的髮絲輕輕的扎住,只面頰兩側垂過兩縷。她的打扮甚是利落,淡化了聚魂重生的孱弱。此刻楚婉瀅伴隨一番運動,雙頰也不覺染上了一層運動後的嬌紅。

    希光輕輕說道:「楚靈主,你來了。」

    然後楚玉薇就看到楚婉瀅冉冉一笑,笑容十分明媚。

    自打楚婉瀅重生,這位東海公主一直便是端莊沉穩,似總將自己心事隱匿得很深很深。然則此時此刻,楚婉瀅的笑容,卻明媚得好似一朵花兒。就算楚玉薇是個蠢笨的丫頭,也能瞧出楚婉瀅心裡應該很是開心。

    「你手受傷了。」希光忽而開口。

    楚婉瀅怔了怔,方才發現自己手臂之上,果真是添了幾道口子。

    她修為淺薄,縱然有法陣護身,卻也是終究是傷及了手臂。

    不過這也不過是些小小傷口,此刻金禍在前,楚婉瀅也是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正在這時候,希光卻攥緊了楚婉瀅的手腕。他取出了藥,單手去了瓶子,將藥粉撒在了楚婉瀅的手臂之上。這些藥粉本是花府特意煉製的,自然也是別具奇效。如此撒上了之後,被兵戈之氣沾染的傷口也是漸漸消失癒合。

    楚婉瀅一瞬間,也微微一愕。希光看著彬彬有禮,她沒想到希光會在人前這樣子做。只不過此刻若然表示反對,也許反而著於痕跡,不免讓人覺得曖昧。

    這些念頭,一下子在楚婉瀅的腦海裡面流轉而過。故而她亦是一派坦然,面頰透出了含蓄笑容。

    她手腕被希光扣住時候,心裡忽而透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並非討厭,而是隱隱覺得希光骨子裡有一種強勢的因子在。

    也許正如希光閉著眼睛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兒,說他是那種目標很堅決的人,認定了什麼一定會做到。

    「蕊娘,蕊娘——」

    古鋒此刻亦是趕來,目光逡巡,甚是著急。

    此刻古鋒亦甚是急切,只恐陳蕊有事。

    而陳蕊,自然也還是活著。

    只不過她縱然活著,也跟死了一般。

    金地脈發作,兵戈之氣襲來之際,陳蕊亦被一枚流鐵刺過小腹,穿身而過。

    她腹內五臟,俱也是受損,傷得十分厲害。如若換做未曾修行的普通人,此等傷勢早已然足以致命。只不過陳蕊畢竟也是結丹成功,故而尚自不死。

    陳蕊非但沒死,她還啟動了劍村之萬劍之陣,拖延片刻。

    以至於,方才等到了這些人族大修到來,最後讓在陣中苟延殘喘的煉器師得以保全性命。

    此刻她髮絲凌亂,頭髮面頰沾染了血污和泥土,小腹上的傷口,宛如一朵絢爛的血花。

    因深受重傷,陳蕊亦是面白若紙,實是沒有什麼血色。

    然而若說她像個死人,並不是因為她難看的面色,而是因為陳蕊茫然的雙眸。

    此時此刻,她那一雙眸子甚是麻木,眼神渙散。

    萬劍之陣散去,兵戈之氣暫退,故而地上的屍首方才一具具清晰的展示出來。

    那些屍首,如今猶有餘溫,卻無生機。一具具屍首,已然血肉模糊,死得實在是悽慘之極。

    而這麼些屍首,曾經亦是鮮活的人,他們一個個,都是活生生的存在。並且,這些人曾經還是陳蕊親近之人。

    如今這些人已然是死人,陳蕊卻還活著。

    她喉頭微微哽咽,實在想哭出來,卻偏生連一滴淚水都沒有

    周圍之人的目光,宛如刀劍一樣,皆加在她的身上。

    那些倖存者目光之中,布滿了不屑之意,厭惡之情,乃至於對這位曾經尊重的陳大師生出痛恨。或許因為往日積威,他們一時口中沒說什麼,可眼神已然不復曾經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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