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頁

    「是嗎？」劉臨海回想他當時的表情和語氣，覺得他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不想和他有過多往來，「他、他不太能接受我。」

    沈大軍暗中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發現他臉上只是有些落寞而已，他鬆了一口氣，坐到他的對面苦口婆心地勸導道：「他從小性子就執拗，一根筋，等過兩天他想通了自然會來找你的，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父子，這點是改變不了的。」

    劉臨海腦子裡一直反覆回想他上午說的那些話，他無力地靠在椅子上，自嘲道：「除了這點血緣關係，我們其實還真不如陌生人。算了，我原本也不怎麼期待他這個兒子，現在這樣對我來說更好。」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沈大軍聽，還是在說服他自己。

    沈大軍一聽他這話，心中一喜，不過嘴裡還是安慰道：「大海啊，你別急，禹仔他總有一天會想通的。」他惆悵地嘆了一口氣，「唉，要是他聽我的就好了，我還能幫你勸勸他，可惜他不聽我這個大伯的……」

    劉臨海看著桌子上妻子和女兒的合照，想到她們馬上就要過來和他團聚，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對他來說，妻子和女兒是他在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她們。至於他兒子……只能說父子兩人無緣，只能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罷了。想到這，他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對了，這件事情你可千萬不要往外說。」

    「大海，你放心吧，我不會往外說的。」

    ——

    突然得知他的父親還活著的時候，沈禹的確挺震驚的，但除了震驚，心裡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畢竟他早已經過了需要父愛的年齡，所以他的出現，並沒有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響，小遲遲甚至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爺爺。

    九月初的時候，小蓮和陳虎在縣城裡領證結婚了，而九月中旬，兩家辦了一場酒席。

    陳虎的父母對小蓮滿意得不得了，不過小蓮的母親對陳虎卻諸多挑剔。她有心想把女兒嫁給鎮上的一名老師，體面又離家近，母女倆為此鬧了好久。小蓮母親為了不讓她來縣城找陳虎，甚至把她鎖在房間裡一個星期，最後還是李芳從省城趕回來把小蓮給救了出來。

    不過最終還是小蓮取得了勝利，因為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搬去了陳虎家住了一個月，然後很快，她的肚子就像皮球一樣鼓了起來。

    走到這一步，小蓮她母親不得不閉眼同意了這門婚事。

    黎輕都沒有想到小蓮的膽子這麼大，竟然以這招逼迫她的母親。她現在肚子裡的寶寶已經有三個月了，穿著黎輕特意給她設計的寬鬆禮服，並不是很明顯。

    小縣城這幾年很流行舉辦西式的婚禮，甚至還特意修建了一個教堂。小蓮作為走在時尚前沿的人，當然是選擇了西式的婚禮。黎輕一家很早就穿戴整齊趕往了教堂，小遲遲作為花童，更是天還沒亮就被黎輕給扒拉了起來梳妝打扮。

    黎輕給他穿上了黑色的小西裝，還給他梳了一個帥氣的二分頭，小遲遲在外人面前不太愛說話，包子臉上和他爸爸一樣的面無表情，乍一看還挺有范的。

    雖然已經排練了很多次，黎輕還是怕他出錯，忍不住再三叮囑，「寶貝，你待會跟著這個姐姐走在你乾媽的身後，姐姐幹什麼，你就跟著幹什麼。」

    他腆著小肚子，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都知道了，媽媽。」

    黎輕習慣性地想要伸手揉他的小腦袋，不過看到他已經定型了的頭髮，她的手只好中途換了個道，改成捏他的小臉，「寶貝，你要多笑笑知道嗎？不能這麼板著臉。」她覺得自己真的有操不完的心。

    李芳過來催促道：「輕輕別說了，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遲遲，跟姨姨去外邊好不好？」

    小遲遲伸出小手牽住了她的衣袖，「好。」

    黎輕和沈禹也趕去教堂大廳里落座，沒一會兒，小蓮就由她父親牽著她走進了教堂，身後跟著小遲遲和另外一個小女孩。

    黎輕生怕小遲遲掉鏈子，一直不眨眼地盯著他，好在他雖然繃著小臉，但一切步驟都沒有出錯，順利地從門口走到了台上。

    「禹哥哥，小遲遲好棒啊！」她小聲地和沈禹咬耳朵。

    沈禹看著站在角落裡悄悄打呵欠的小遲遲，眼裡閃過了一絲笑意，「嗯，過兩天咱們獎勵他一個挖掘機。」

    小遲遲酷愛小汽車、拖拉機、挖掘機這一類玩具，而小縣城裡還沒有賣，沈禹一般都是托去外地出差的同事幫忙帶回來，不僅費時而且價格很昂貴，只有小遲遲表現特別幫的時候，沈禹和黎輕才會獎勵他。至今為止，小遲遲也只差一個挖掘機了。

    台上，神父正在宣讀禱告，雖然這個婚禮很多地方都不完美，甚至有些不倫不類，但看到小蓮和陳虎相擁的那一刻，很多人都熱淚盈眶了。

    就連一直反對他們的小蓮的母親也背過眾人用手帕悄悄地擦眼淚。

    黎輕的眼裡也蓄滿了淚水，一眨眼，便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了下來，她靠在沈禹的肩膀上，「禹哥哥，我們都還沒有一個婚禮。」

    沈禹掏出手絹溫柔地幫她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柔聲說道：「咱們馬上補辦一個好不好？」

    「我不想，都沒人攙著我進教堂。」想到她唯一的哥哥也聯繫不上，黎輕的眼淚落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