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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2:08:17 作者: 信用卡
    蓁蓁第一個去的城市依然是熟悉的冰城,冰城在一百多年前就是重要交通樞紐、關鍵運輸節點,造就了異常繁榮的地方經濟,也出現了很多大資本家和大商人。

    和北岔的安靜平和有所不同,冰城已經開始了各種運動,蓁蓁連忙挪到冰城的豪華住宅區,原本一天到晚放唱片機的宅院此時一個個都靜悄悄的,蓁蓁輕輕落在臨著街道的一棟房子。

    房子的主人姓孟,是一對五六十歲的老夫妻,屋裡還坐著一個三十多歲年輕人,聽說話的內容應該是他們的小兒子。

    雍容華貴的孟夫人穿著旗袍坐在沙發上滿臉焦急:「我聽說張秀明家已經被抄了,他還被拖到街上去游、行。照這勢頭下去,遲早要到我們家。老孟,你快想個轍啊,我們要不要托人去政府說項說項。」

    孟先生緊鎖眉頭坐在褐色的真皮沙發上,他煩躁不安地抽了口雪茄,語氣很是不善:「你以為張秀明沒找人嗎?壓根就不管用。實話和你說,要是他不找人說不定第一個還輪不到他。」

    「那你說怎麼辦?」孟夫人站了起來,不安地從房間裡踱步:「難道還要躲出去不成?」

    「只有這一條路了,咱們坐船去香港。」孟先生將手裡的雪茄按在菸灰缸里:「你趕緊收拾東西,看看咱家還有多少大黃魚?把珠寶首飾、古董字畫之類的歸攏在一起,我看看有沒有人願意收的,哪怕賤賣一點也行,都換成黃金。」

    「咱家的廠子都不要了?」孟夫人心疼的都快哭了:「家當可都在裡頭呢。」

    孟先生無奈地嘆了口氣:「如今哪兒還在乎這些,保命要緊。」

    孟家小兒子孟繁盛連忙站起來附和了一聲:「我爸說的是,去天津的車票估計不好買,不如我們直接坐汽車走。」

    孟先生點了點頭:「你去和宛如說一聲,讓她也收拾好東西,那些雜七雜八的就不要了,揀值錢的帶著就行。」

    孟繁盛應了一聲,匆匆忙忙走了,孟家的管家跟在後面,忙不迭地把大門鎖上,就怕闖進人來。

    孟夫人此時已經去開始收拾東西,精美的旗袍漂亮的首飾哪一個也捨不得丟下。孟先生來到書房,把牆上的古董字畫,架子上的古玩一樣一樣拿了下來,挨個把玩了一番,又一個一個的放在單獨的盒子裡裝好,臉上滿是惆悵。

    蓁蓁的家底倒是豐厚,只是怎麼和孟先生偷偷摸摸的交換是個問題,她只是個孩子,對方是否能信任她還是兩說,這件事兩人都擔著風險。蓁蓁前世只是個普通的學生,除了學習以外,就沒在其他地方動過腦子,對於這樣的難題她實在想不出法子來,抓了抓腦袋,蓁蓁決定先把黃金帶來再說。

    孟先生住的一片是建國以前的富人區,環境優美,地里位置也非常好。蓁蓁在孟家附近轉了兩圈,在不遠處找到一片樹林,雖然面積不大,但比起其他地方來,已經算是隱蔽寂靜了。

    意識回到身體裡,蓁蓁睜開眼睛看了看柜子上擺的鐘表,時間剛剛到下午三點,蓁蓁連忙下了炕。王素芬正在院子裡洗衣服呢,見蓁蓁又準備出門不禁有些頭大:「見天就出去野,你這又準備去哪兒?」

    「我吃撐了肚子難受,出去跑兩圈。」蓁蓁路過王素芬的時候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回來時候給你摘野花帶。」

    王素芬又好氣又好笑:「我都多大年紀了還帶花,別給我整那沒用的。」

    「那我就給媽整點有用的。」蓁蓁笑著摟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在山裡種了一片棉花。」

    「真的。」王素芬頓時喜出望外,李木武每年發的棉花票實在有限,這些年只有明東、桂花成親的時候做了一身新棉襖,再就是蓁蓁有一身厚實的,其他人的棉襖都穿了七八年了,裡面棉花壓的和麵餅一樣厚,連彈都不敢重新彈,就怕彈碎了連就棉襖都沒有。

    一聽說蓁蓁種了棉花,王素芬立馬腦補了大片的棉花地,一朵朵雪白的棉花在陽光下搖曳,那樣的情景怎麼想怎麼美好。

    連忙往身上擦了擦濕漉漉的手,王素芬把蓁蓁扯到一邊悄聲問她:「你從哪兒得的棉花種子?種了多少啊?」

    棉花種子自然是蓁蓁去人家農場裡種棉花的地方偷摘的,她在看到家裡的棉襖都舊了以後一直想種棉花,也是找了好些地方才在一個農場裡找到了棉花種子。她略過了這個問題,笑著朝王素芬眨了眨眼:「媽還不知道我的本事,那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你趕緊去和我奶商量商量找個啥藉口,等想好以後我好把棉花偷運回來。」

    王素芬聽了立馬把別的都忘了,連衣裳也不洗了,躡手躡腳去東裡屋看李老太醒了沒。李老太下午不過是閉著眼睛打盹養神,真睡著的時候少。起初王素芬進來的時候她還閉著眼睛不吱聲,等王素芬五分鐘開了八次門,李老太終於忍不住了,她翻身坐起來皺著眉頭看著王素芬:「這是火燒房子了還是咋的?有啥事不能等我起來再說,你瞅你這一遍遍地開門,把覺都給我攪和沒了。」

    王素芬絲毫不生氣,反而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忍不住。」

    李老太和王素芬相處了二十來年,十分了解她的性格,她素來是那種悶頭幹活不怎麼愛言語的,如今能讓她樂成這樣一定是了不得的事。

    李老太拿起菸袋鍋子往裡塞了些菸葉子:「去給我倒一缸子水,上炕說話。」

    王素芬連忙應了一聲,很快兌了一杯溫水來,李老太剛咕咚咕咚喝了一口,還沒等咽下去呢,王素芬就迫不及待地告訴了她:「娘,蓁蓁種了一地的棉花。」

    「噗……」李老太一口水沒咽下去全噴到了王素芬身上,王素芬扯著濕淋淋的衣裳也顧不得旁的,連忙去幫著李老太捶背。

    好容易喘過氣來,李老太沒好氣地把王素芬推開:「你就不能等我喝完水再說,瞅給我嗆的。」

    王素芬又傻樂了兩聲:「我沒忍住。」

    李老太被她濕乎乎的傻樣子也逗笑了,她擺了擺手:「你去換身衣裳回來細和我說。」劃著名一根洋火點著了菸袋鍋子,李老太忽然想起沒見蓁蓁的身影:「蓁蓁呢?」

    「出去玩去了。」王素芬回屋開箱子換了身衣裳,忙不迭地又坐到李老太的炕上:「蓁蓁說種了好大一片,要多少有多少,就是不知道怎麼往回拿,讓娘想想藉口。」

    李老太抽了抽菸袋,臉上露出了幾分深思:「棉被今年先不換,湊合湊合還能蓋一年,等啥時候桂花去東子那的時候,咱再趁機把棉被都換成新的。」

    「那今年做棉襖嗎?」王素芬期待地看著李老太,也不是她貪圖新衣裳,她都快五十歲的人了,也不愛那個好了,實在是那身舊棉襖棉褲太不像樣了。

    「咱都做。」李老太琢磨了下說:「不行到讓木武出去趟,就說在外頭買的,誰還能去對證咋地?」

    王素芬猶豫了下,忍不住問李老太:「雖然沒人去對證,不過一下子拉回來那麼多棉花,你說桂花誰的會不會懷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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