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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4:55 作者: 秋姬
有一陣子皇上迷上了水墨丹青,柳婕妤便下了苦心學習,雖然只是略懂些皮毛但是她擺出的這種姿態著實讓皇上喜愛了一番。
得了勢的柳婕妤一方面更加緊討好太后,另一方面便是壓制下面的小主。
她雖日後必不與我相善,但是現在還沒有精力和時間對付我的。
她最先壓制的是那位中書舍人家的小姐。
那小主真可謂是一名讓人驚為天人的貌美女子,是柳婕妤遠不及的。
可是若不是主動請願去匈奴,連王昭君那樣沉魚落雁的女子尚且要在掖庭默默一生,一位正隆寵的妃子想要埋沒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主又是何難事呢。
其實手法也很簡單。
不過是對敬事房的太監恩威並施,在銀盤上綠牌子的順序上做了手腳。
那麼多牌子總是有幾個放在孤僻的地方不容易引人注意的,例如第一二位例如倒數最後的三四位。有時候更甚的是乾脆以各種理由壓下了她的牌子。
最後再把她趕到離皇上寢宮最遠的宮殿去,那麼那位小主真的可能是永無天日了。
皇上習慣性挑中間靠前的牌子,柳婕妤好像也發現了這一點,便把一些依附於她、姿色不及她的小主們的牌子安排在那裡。
對於這樣的事皇后怎麼會不明了呢,但也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因為她也不希望那些嬌艷如花的小主們引起皇上的注意,打亂了她好不容易維持的後宮秩序。
但是她也不可能任由柳婕妤驕縱獨寵,戚氏無法承寵,她便安排了秦氏在皇帝身邊服侍。
皇上很偏愛楚楚動人的秦氏,這由封號上便能看出來。
雖然柳婕妤與秦氏家世相當,但是秦氏卻被封為莞充媛,位列九嬪比柳婕妤要高上一級。
無奈莞充媛愚笨,不懂周旋心計,有時候也不免吃虧於柳婕妤,所以大體來說兩人勢力相當並寵。
我這時不免為那個戚氏惋惜了,若不是身體孱弱,以她的家世以她的美貌聰慧定會深受皇帝青睞且遠非莞充媛柳婕妤所能及的。
我恐怕莞充媛終非柳婕妤的對手,也許終有一天皇上會厭倦了她一味嬌柔的樣子。
雖然看起來後宮妃嬪的事牽扯不到我的身上,但是在這勢力隨時微妙變化的後宮,我也需要自己人,我也需要有人能出面與柳婕妤抗衡。
但扶持誰呢?中書舍人家的小姐是萬萬不能考慮的,只因皇后和麗修媛似乎都對她有所忌憚,我也不能碰觸這個霉頭。其他小主容貌才智皆高於柳婕妤的也不過寥寥可數……
我斜靠在矮几上正這樣冥思苦想著,婷儀進來說:「小姐,外面有個叫挽霞的才人想見您呢。」
挽霞?我挑眉,哦,她來做什麼呢?
「讓她進來吧。」我起身整理好剛才坐亂的衣袍。
挽霞略帶拘謹地走了進來,我大大方方地與她招呼,她小心地回禮。
她坐下環視四周,倒吸了一口氣,樣子越發得小心謹慎了。
婷儀麻利地端上了茶品和水果點心,挽霞起身忙不迭地向婷儀點頭感謝。
婷儀見了她的樣子走時低頭吃吃地笑了。
我見了略略皺眉,挽霞再不濟也是個主子呢,婷儀只是個奴才卻敢嘲笑於她,不過是仗著我的權勢罷了。
不過我略略一想,自己不也是仰仗著皇上的寵愛才能在這宮中這般得意麼?看來人都是一樣的呀。
我微笑著問:「才人到我這兒有何貴事呢?」
挽霞紅了臉,小聲地說道:「上次多虧奴兮小姐解圍……所以我特意繡了幾個荷包送給小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奴兮小姐若不嫌棄……」說著從懷裡掏出幾隻顏色各異的荷包。
我走到她面前接了過去,做工精細倒也是上品。
我沖她笑了笑,說:「我很喜歡呢。謝謝你。」
她鬆了一口氣,也沖我甜甜地笑了。
之後挽霞便常常以各種藉口到我的小雅齋來。
我又怎麼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只因皇上常常到小雅齋來,她這麼做也無非是抱著能在這裡一遇皇上的願望罷了。
她長得也算漂亮,獲得皇上的恩寵也並非不可能。但是她卻不是那種能維持長久寵愛的女人,最起碼她的實力是萬萬不能和柳婕妤對抗的,因此我沒興趣幫她,所以我也只當做不懂她的心思看她每日傻傻地到我這兒等皇上了。
但是看到她卻讓我想到那名叫皎月的小主。
我曾托人私下打聽過她的家世:她的父親諫議大夫剛正不阿,敢言直諫,皇上雖有時惱怒此人但言語間也有流露出讚賞之意。她雖庶出,但是她的娘親卻是最受寵愛的小妾,她也是諫議大夫十分疼愛的孩子,自幼她父親便請了許多老師教習她琴棋書畫。她的娘親身出官jì,那麼她想必也是略懂歌舞風情的。
那天我看見挽霞身著一襲帶有墨竹圖案的白衣,十分漂亮。最新穎的是那竹子不是繡的反而是直接拿墨汁畫上去的,顯得越發新奇。
我頗有興趣著問:「這衣服上的竹葉是小主畫的麼?很好看呢。」
挽霞略有遲疑地回答說:「不是……是托皎……是托朋友畫的呢。」
我笑了笑,竟存了這樣的小心思,是怕被別人搶了風頭吧。
我裝作無意,「我記得那時還有個叫皎月的小主,她現在可好?」
挽霞有些緊張,回答道:「也是被封了才人的,現在和我住一個宮呢。」
「總是才人來拜訪我,於理我怎麼也要回訪的。」
挽霞有些侷促,連忙回道:「只怕我那兒簡陋……」
我笑了笑,「才人過謙了。」
次日早我讓形單攜了幾份精緻實用的小禮物拜訪浣清宮。
與挽霞寒暄了好些時候,之後我便找藉口到皎月的住所去了。
再次見到皎月時,愈加感覺她的氣質委實很好。
只見她穿著粉澤的裙袍,上面的花紋是用彩墨畫上的梅花。
我暗暗讚嘆,若是想要在絲綢上作畫,必定需要一些筆力的,何況她畫得如此形象逼真呢。
我明知故問:「才人懂作畫?」
皎月知道我指得是她裙子上的圖案,回答說:「並不精通的。只是閒著打發時間罷了,讓奴兮小姐見笑了。」
我掩扇而笑,道:「皎月才人真真謙虛呢。不過我著實喜歡,不知道皎月才人能不能也為我畫一件?」
「承蒙奴兮小姐看得起。只怕畫得不好……」
「才人說哪兒的話。那麼便這麼定了,我這就叫宮人把我的袍子送過來。」
不一會兒,形單捧著我的衣服過來了。
皎月問我需要什麼圖案。
我說想要杏花蝴蝶的圖案。
皎月略有為難地說:「那恐怕要花費一些時候了。」
我問明天早上可否畫完。
皎月說可以。
我向她道了謝,臨走時囑託說:「那就麻煩才人親自去送一趟了。我那兒有幾幅大家的水墨,很想與才人一起欣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