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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4:55 作者: 秋姬
九皇子用一種很讓人可憐的眼神看著我,用嘶啞無比的聲音和我說話:「奴兮,我好難受……」
說著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下。
第二天善善看見我從藏書閣借了好多本書,擺了滿桌子,我拿起一本便開始認真地翻看起來。
善善隨意的撿起其中的一本,念出了書名:「《千金藥方》……」再看我手裡捧著的書,「《本糙綱目》……」
善善心生詫異,問我:「小小姐怎麼突然看起這方面的書了?」
我不答,只是如饑似渴地盯著看。
善善頓時明白了什麼,從我手中奪過書,警告說:「小小姐不要冒這個險!」
我抬起頭,「善,你怎麼了?」
善善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小姐,那九皇子連太醫都治不好,小小姐憑几本書就能救得了他嗎?如果小小姐管了這事,治好了,不過贏得玉昭容一聲感謝;但是,若治不好呢?那時所有的過錯不都要往小小姐身上推嗎?這不是正給姒修容提供了話柄嗎……」
我搶回善善手中的書,神色嚴肅地說:「善善,我會小心的。而且」,我頓了頓,「我不只是為了他的,也是為了我自己。」
我雖苦讀藥書,但是無奈藥書多生澀怪癖之語,加上諸多專業詞彙,竟使我看了一個多月還是一無所獲。
還是鏡明提了個主意:「小姐不若去藥房走走看看,實地觀察一番,想必更有收穫。」
我被他猛然提醒,帶著幾絲探究盯著他問:「你不像善善她們那樣反對我習醫?」
鏡明答道:「奴才不贊成小姐為九皇子而學醫,可奴才卻認為小姐略懂醫術,大有裨益。既可救己……又可害人……」
我不置可否,卻對他說:「鏡明,你若不是太監,一定能平步青雲,權勢如天。」
鏡明恭敬地答道:「奴才跟著小姐,一樣能平步青雲。」
我本來是想要獨自來藥房的,不過善善不放心我,便帶上婷儀一起跟了來。
剛接近藥房門檻,便有一種清香苦澀的干糙藥味傳來。
司藥的太監見了我,慌忙從藥台里出來,跪下請安。
我讓他起來,拿著藥書一種一種對了起來,「你這有燈心糙嗎?」
太監慌忙應道:「有,小姐不知有什麼用?」
「你給我拿些我看看長什麼樣兒。」
他緊忙回到藥櫃,對著號拉出一個抽屜,呈了幾株給我。
我仔細觀察燈心糙,又對照藥書:「燈心糙,又名碧玉糙,虎鬚糙。干、寒、無毒……可治於傷口流血、喉痹……」
我用心地記下,再問:「有黃芩嗎?」
那太監又把黃芩呈給我,我又對照起來:「黃芩,根苦、平、無毒。可治癒血淋熱痛……」
我又叫了幾樣藥糙,一樣一樣地仔細記下。
看了一會兒,善善便給我搬了凳子讓我坐下,但我閒它礙事,只顧自己如饑似渴地學習。
這時有位穿著洗得泛白藍衣的老婆婆走進來,手裡拿著褐釉缽罐和藥杵子,放到藥台上,回道:「王公公,藥已經碾好了。」
王公公向她喝道:「你沒看見小姐在此嗎?還不去給小姐請安?」還忙不迭向她使眼色。
那位婆婆這才發現我在,忙跪到我面前。
我無暇管她,本想揮手叫她起來,可是卻眼前一黑,險些倒了下去。
那婆婆離我最近,本能地上前攙扶我。
她說:「老奴看小姐臉色蒼白,下眼略有浮腫,想必是夜晚睡眠不實,多有夢魘……」
我緩了緩神,這才抬眼詫異地看她。
婷儀惱了,打下她的手,親自扶著我坐到椅子上,瞪著她怒道:「好毒的一張嘴!你出言不敬,小心要了你的老命!」
那婆婆這才發現自己一時口快,闖了大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王公公也緊忙跪下,跟著賠罪:「這老婆子年歲大了,總是不免胡言亂語,小姐開恩,莫要怪罪,回去奴才好好罰她……」說著還踹了她一腳。
善善泡了杯茶遞給我,我喝了幾口,臉色才又紅潤起來。
其實那位婆婆說的不錯,這幾日我確實一直無法安睡,加上又連著做些以前的噩夢,所以今天才會一時眩暈。但我奇怪的是,一位搗藥的婆婆怎麼會不經診脈就能判斷出我的病證呢……
我不動生色地問那婆婆:「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治癒呢?」
那婆婆一定是不相信我竟會聽信了她那番話,愣了一下。
她心有餘悸,磕磕巴巴地說:「那是老奴胡說的,小姐不可當真……」
我和顏悅色地沖她笑,「說出的話豈可收回?我既然問你了,你只管說,我不會怪罪你。你若不說,那麼該怎麼判罪就怎麼辦吧?」
話都說到如此地步,那婆婆只有認命地嘆了口氣,起身,拿起剛剛放在柜上的燈心糙,「小姐只需用燈心糙煎水代茶喝就可。」
晚上善善把一碗微黃的水放在桌子上,「小小姐,藥煎好了。」
我看著新煎好的湯藥上方飄逸著騰騰的熱氣。
婷儀上前,鄭重說:「小姐,這藥不可貿然喝下去。婷儀願為小姐試藥。」
我眼眸深處有著一絲讚許,但語氣還是淡淡的,「拿去給鏡明喝了。」
婷儀看我,不懂我的用意。
我緩緩地說:「讓他喝了,也好告訴他,在我這兒只是耍點小聰明是不夠的,還要忠心。」
婷儀向來瞧不上鏡明,弄明白了我的用意,有此好機會怎會放過他,於是高高興興地領命而去。
第二天婷儀來報,說鏡明喝下去後,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她半夜起來觀察,他睡得很沉的樣子。
我又問了鏡明,他說昨晚睡得很是暢快。
我這才放心服藥,果然藥效很好。
過了十多日,我又去了藥房,特意找了那位婆婆。
我不著痕跡地又問了她一些藥理,那位婆婆雖然身在宮中多年,但心機並不深,只是被我套了幾句,就和盤托出了。
我聽她說著,暗中不得不敬佩起她來,她對各種糙藥之精通,應該不遜於太醫院最有權威的太醫。
心中如此判斷,我便屈膝跪下,鄭重其事地說:「請婆婆教我學醫。」
她愕然,眼中有惶恐的神色,緊忙拉起我,慌張說著:「老奴只不過是個搗藥的奴婢,就是幹個體力活罷了,哪懂什麼醫呀,小姐可別嚇老奴了。」
我心知這是她的推脫之言,但什麼都不點破,只是跪著。
她愈發得惶恐起來,但就是不肯答應我,後來索性自己也跪著勸我。
過了一會兒,我見她急得快要抹淚的樣子,就扶她起來,自己也徑直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