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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4:55 作者: 秋姬
    我想,如果娘尚在,我病的時候娘也會這樣待我吧。

    說真的,我開始有點羨慕九皇子了。

    直到時候不早了,我和十二皇子只得要告辭離去。

    玉昭容親自送我們到門外,對我們說:「有時間上這兒來玩吧,我很少看見裕兒像今天這樣高興的。」語氣間甚至都有點乞求的味道了。

    第二天,我帶了些小畫冊、小人書和玩偶什麼的來到玉昭容的萬和宮。

    玉昭容見了我,又驚又喜。

    於是,我閒暇無事時便常去萬和宮找九皇子玩。

    那天,我對靠坐在床榻上的九皇子說了許多外面好玩的事,他雖然還是不停地咳著,臉色也是蒼白的,但是心情卻是很好。

    「奴兮,外面真的有你的奴梅樹嗎?好想去看。」他用輕輕的聲音說著。

    「好啊。哪天我帶你去。」

    他神色黯然下來,搖了搖頭,「可能我一輩子也只能待在屋裡,待在床上,出不去了。」

    我故意惱怒地嗔他:「誰說的,等到冬天我的奴梅樹開了,我一定帶你過去。」

    「真的嗎?」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

    他慘白著嘴唇對我微笑,「奴兮,我相信你。」

    我並不懂醫道,但是總覺得常呆在屋裡未必是好事,於是便在天氣好時帶著九皇子到院子裡走走。

    起先玉昭容還很擔心,但當發現九皇子的臉色越來越好時,也就不再阻止我們。

    我想一個人的精神好的話,身體也會好很多,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不過有幾天天上一直下著雨,加上我忙於練習舞蹈,所以也就沒去萬和宮探望。

    三天以後,我再去萬和宮時,萍兒迫不及待把我請進門,小聲對我說:「小姐,您這幾天沒來,九皇子的心情可不好了,害得娘娘十分擔心。」

    我笑了笑,九皇子雖然要長我三歲,可卻比我還像個小孩子。

    我進了裡屋,叫了聲「九皇子」,可是他卻故意背對著我,不肯和我說話。

    我過去拉住他的手,問:「怎麼生奴兮的氣了嗎?」

    他哼了一聲,卻還是不說話。

    我「撲哧」的笑出聲,說道:「誰道閒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里朱顏瘦。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樓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1)。你聽聽,你這樣子倒有點像這首詩里的怨婦了!」

    他本是惱著,聽了我的話,想想自己的樣子,也笑了出來。

    他說:「你這幾天不來,我自己很無聊。」

    「我知道,所以----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於是我掏出藏在身後的棋盤,放在手裡晃了晃。

    他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圍棋呀,你沒玩過嗎?」

    他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教你。」於是我把棋盤擺在我們的中間,拿起棋子,一點點給他講解起來。

    「你看……這樣白子包圍黑子,就可以把黑子吃掉了……九皇子,你懂了嗎?」

    然而卻遲遲聽不見九皇子回答。

    我抬起頭,卻見九皇子靠近了我,問:「你身上什麼味道這麼好聞?」

    我仔細聞了聞自己,卻並沒聞到什麼,於是隨意地回答:「可能是外面的雨香罷了。」

    我教會了九皇子圍棋,沒想到九皇子在這方面甚有天賦,在我不來的時候,他就自己待在屋裡研習棋藝,沒過幾個月,就算是箇中高手了。

    那天我在蔬禾殿陪皇上用著午膳,就有內侍進來稟報:「剛才慶芩殿的娘娘來報,說是十帝姬早夭了。」

    皇上一驚,卻並未過於的悲傷,只是淡淡地說:「朕知道了。叫慶芩殿的娘娘好好準備後事,缺什麼盡可向內務府要。」

    太監略有猶豫,「陛下可去慶芩殿看看?」

    皇上略有厭煩地揮了揮手,「朕很忙,抽不開身。」

    太監明白皇上的意思,正要退下,卻又被皇上叫了回來。

    皇上想了想,說:「多賞賜些東西給慶芩殿的娘娘,以慰她喪子之痛。」

    「是。」內侍低頭領旨而去。

    皇上一向待我很好,但我也發現了他也可以對別人很冷酷。我不知道皇上真是不懂還是止於敷衍,如此的悲痛豈是金銀珠寶可以緩解的呢。

    我雖然與慶芩殿的娘娘素不相識,此刻卻有些同情她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

    太后最終還是容不下我,把我從襲菸居趕了出來。

    她對皇上說她「年事已高,精力不濟,不能同時照拂兩個孩子」。

    我想想也好,我也不喜歡太后,聽說當初皇上本是要娶我娘的,結果太后捷足先登把我娘賜婚給了爹爹,否則我娘也不至於死的這樣早。

    於是皇上在他寢宮的附近辟了個小室給我,賜名叫小雅齋,並且對我說:「你娘死的早,朕的妃子們就是你的母親,你可以任意去她們的寢殿過夜。」

    雖說是小室,可是卻五臟六腑俱全,它的奢華與襲菸居比起來更是猶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與皇上住得近了,我對皇上的喜好厭惡更了解了一層,就是皇上最常去哪個妃子的宮殿,哪個妃子受寵也是明白得一清二楚。這也不可不謂「因禍得福」了。

    然後少不得有妃子向我巴結,暗求我在皇上面前說她們幾句好話。

    我倒是不得罪她們,送給我的禮我都是通通收下,然而好話我到底說是沒說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那天,我和十二皇子在玩鞦韆,卻聽見有人氣勢洶洶地喝到:「讓開!」

    我定眼一看,見到被一群宮娥包圍著的和我大致一般高的女孩子正倨傲地看著我。

    她身旁的宮娥見我毫無反應,提高了聲音:「昭嬌帝姬要玩鞦韆,讓你下來你沒聽見嗎?!」

    我冷笑,好個狗仗人勢的奴才!

    十二皇子聽不下去了,要前去替我出氣,我攔住了他。

    我從鞦韆上下來,走到昭嬌帝姬面前,十分標準地一拜,「昭嬌帝姬請。」

    昭嬌帝姬傲慢地看著我,聲音也是冷淡的:「你就是奴兮?」

    我低眉順眼,回答:「是。」

    她哼了一聲,「小狐狸精。」

    我木木的沒有說話。

    昭嬌帝姬的嘴角露出幾分勝利的笑容,再次以高傲的姿態看著我。

    「以後這架鞦韆就是我的了,知道嗎?」

    我恭敬地回答:「是。」

    她顯得十分滿意,「知道就好,沒有我的批准你不能到這兒來。嗯?」

    「是。」

    「好,你可以回去了。」

    我拉著十二皇子走了,可是臨走前我又向她一拜,面無表情地說:「昭嬌帝姬火氣太盛,可要小心別從鞦韆上摔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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