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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4:55 作者: 秋姬
    權禹王向大姬行禮,卻正色回答:「謝大姬關心。不過軍情似火不容人,臣弟不敢絲毫怠慢。」

    大姬也意識到自己的問話稍有不妥,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很快又擺出一幅笑臉,「我們女人家可不懂打仗什麼的,我只是想好好看看我的四弟罷了,父皇,您說是不是這個禮兒?」

    皇上見子女們很高興的樣子,「是老四剛進宮朕就叫他過來稟報的,回紇一日不降,朕的心就一日不安。不過仁和說得也對,也罷,暫不談政事,我們一家人坐下說說閒話。」

    「是。」眾人應答。

    「賜座。」皇上發了話,於是有內侍們上來擺放座椅。

    眾皇子帝姬入了座,卻剩下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奴兮,來。」皇上在殿上召我。

    就這樣我站在皇上的身旁,自然以俯視的角度看在下首端坐的皇子帝姬們。

    眾人神色各異,卻也在此時明白了我的身份遠不只將軍之女那麼簡單,是不容小覷的。

    他們瑣碎地嘮著家常話,我是插不上嘴的。

    不過此時我正好可以好好打量一下這早已被傳得沸沸揚揚的權禹王。

    早先就聽說一些關於他的事,大多是權禹王常年征戰在外、權禹王妃獨守空房,他的侍妾前幾個月終於誕下兒子的一些閒散傳聞。

    不過宮人們言語間流露出的欽佩語氣讓我不得不好奇起此人來。

    據說皇上近年十分欣賞這位皇子,軍權也放心地交給他去打理,加上他的生母是四妃之一的正一品瑾德妃,母權子貴,權禹王的前途不可限量,日後被立為儲君榮登大寶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原想權禹王既然有如此軍功,應該是滿臉鬍鬚的雄壯大漢,可是我錯了。

    這權禹王不過二十左右的光景,卻已經是個成熟偉岸的男子模樣,而且應該是個會讓女人十分……心動……的男子。

    我的臉略略紅起來了,對,心動,只能這樣形容。

    他的魅力不只在於他那張英俊而輪廓分明的臉,他似乎還是個有主見的人。

    他皮膚不是宮中人常見的白皙,應該與他長年在外奔波有關;他的體格高大挺拔,有著軍士的健壯;目光炯炯有神又深不可測,多半的時候他沉思著不說話,然而他每次說出來的見解都獨到深刻,發人深省。

    真是個危險的人物。

    這時他抬頭回話,剛好碰上我打量他的眼光,我心裡一緊,忙別過頭去。

    突然有位十多歲的女孩子跑到殿上,叫了聲「四皇兄」便撲到權禹王懷裡,模樣甚是親昵。

    南贏王不經意間皺了下眉頭,用半責備半玩笑的語氣問道:「六姬眼裡只有自己的四皇兄嗎?進殿第一件事連父皇也不拜見。」

    這時六姬才醒悟過來,怯怯地給皇上拜安。

    好在皇上現在的心情很好,不以為忤,只說:「起來吧。好久不見晴肜了,似乎長大了些。」

    我聽起這話,便知這位帝姬並不為皇上特別喜愛。

    晴肜帝姬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一味賴在權禹王懷裡一副開心表情。

    大姬也有些看不下去,教導說:「六姬再過幾年也要行成人禮了,怎麼還是這般孩子撒嬌?來人吶,給六姬搬張椅子。」

    晴肜帝姬很不情願,但也只得找個儘量離權禹王近些的位置坐下了。

    「父皇」,權禹王略略欠身,「晴肜雖和兒臣不是同母所生,但也是母妃撫養大的,情同親生。她剛才一時情急忘了禮法,還望父皇原諒。」

    皇上點了點頭,「你們兄妹情深朕是可以理解的,不會怪罪。」

    「謝父皇。」

    想到這,皇上突然在上面問:「你可去看過貞蓄?」

    權禹王神色一變,回道:「還不曾。」

    皇上嘆了口氣,「有時間去看看她。」

    「是。」權禹王回答,神色帶著幾分凝重。

    說過話後殿上的人一起用了晚膳,皇上特意叫我點了幾樣菜,眾人更是驚訝皇上對我的重視和疼愛。

    晚膳吃得很晚,皇上見我吃得差不多了,就叫我、十二皇子、晴肜帝姬等幾個年紀小的先回去。

    這頓晚膳與席人觥籌交錯、和樂融融之間卻是話中有話、刀光血影。我發現即便我在宮中已住了一年,所知之事也不過是鳳毛麟角。

    「十二皇子,大姬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她可以毫無顧忌的訓斥晴肜帝姬?」我不由得要問十二皇子。

    「大姬的封號叫仁和帝姬,是父皇最年長的孩子,再加上她為皇后所出,地位自是不一般的。」

    怪不得那時十二皇子頻頻向我使眼色,原來因為大姬就是嫡出的,那麼我那時應當自貶的,幸好南贏王插進話來,否則剛開始就被大姬抓到把柄可不是件很妙的事。

    「仁和帝姬為什麼在席間頻頻提起六皇子,言語之間評價甚高,她和六皇子關係很好嗎?」

    「只是因為六皇兄的母妃和皇后是表親,關係密切,再加上六皇兄的母妃也是位居四妃之一的妍淑妃,六皇兄又聰慧過人,所以大姬很想扶六皇兄正位,這對她們母女倆自然大有裨益。」

    我恍然大悟,「這麼說大姬沒有同胞兄弟嘍?就是說皇后只生了她一個女兒?」

    「不是」,十二皇子神色嚴肅地回答,「皇后娘娘曾有一子,就是大皇子,本來他理所當然要封為太子的,只是他年幼時得了暴病,早早就夭折了。」

    夭折?我在心底暗想,也說不定是遭人嫉妒,被人害死了呢?不過我知這樣的話只能想想,不可說出於口,於是繼續默默聽十二皇子講。

    「所以父皇和皇后娘娘對大姬格外優容。」

    我點了點頭,「那麼皇上提到讓權禹親王去看的貞蓄又是何人?」

    「她是我的二皇姐,乙姬。她和四皇兄是同胞姐弟,皆為瑾德妃娘娘所出。說起這位姐姐,性情剛毅,不同尋常。本來她是嫁與戶部尚書長子,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兒。只因為一次她碰見夫君與她的一位丫鬟通jian相好,一時羞憤難當,竟當場剪短髮絲,常伴青燈了。當時眾人紛紛譴責她衝動輕率,就是父皇也說:『男子三妻四妾本也正常,一時犯錯也並非無可原諒,你又何苦如此衝撞?你這樣哪有帝姬的器量?!』沒想到乙姬頂撞回去:『莫非所謂的帝姬器量是親自為夫君另鋪新床不成?!』說得父皇一時啞口無言。結果瑾德妃娘娘因為教女不當大失顏面,大病了一場,並且還不幸落下病根,現在也終日孱弱著。」

    「那現在貞蓄帝姬呢?」

    「後來對外只說乙姬為了祈福而出家,父皇為其在宮中東邊僻靜處開闢一間庵室,賜號貞蓄尼師。」

    原來是這樣。我聽了心中感慨萬千,即使不贊同貞蓄帝姬的做法,卻不能不佩服她的剛烈和勇氣,於是暗暗思忖何時有機會要訪她一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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