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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4:23 作者: 痒痒鼠
曾靜本人,世人評價他:……身未到過大都,目未接見文人,見聞固陋,胸次尤狹,只有一點迂腐好古好義之心,時存於中而不可泯。面對田文鏡手中大刀上的寒光不閃不避,田文鏡新收來的師爺們卻是不能任由他真的砍了曾靜。
「大人,你別和他一個孤拐文人一般見識。」
「大人你可不能砍。此人性情瘋癲,直接下大牢就是。你砍了他,反而成全了他。」
「大人,此事可大可小,我們不能上了他們的當。忍住,忍住啊。」
「…………」
一人一句苦苦勸說,田文鏡舉著大刀的手只哆嗦,曾靜卻是瘋狂大笑。
「田文鏡你個為虎作倀的走狗,你有本事砍了我,反正你也不是正經文人出身,你就是一個破落戶,遇到千古以來第一暴君雍正皇帝,你能耐了啊?你有本事砍了我,看看天下讀書人怎麼說!」
哈哈哈!哈哈哈!
「你砍啊,你砍啊。你們這伙強盜,還要用匠人治國,還要取消正經科舉文人的免稅特權,還要立法保護佃農的權益,還要取消賤籍……哈哈哈!你們這群野蠻不開化的強盜,居然占據中原華夏,天大的諷刺,老天不開眼!不開眼!」
田文鏡:「……」
「我——殺了你——」
田文鏡大喊一聲,舉起大刀就要砍,狠厲的氣勢,惡鬼一般的模樣,師爺們也害怕,一個沒攔住就讓田文鏡真的砍了下去。
開鋒的刀刃在火把、蠟燭、月亮、星星的照耀下閃著青白的光,直直地朝曾靜的腦袋上砍下來……
就連曾靜自己,也覺得自己這一次就要命喪此地了,關鍵時刻,兩邊的侍衛們攔住了田文鏡的手腕,刀刃距離曾靜的腦袋只差一寸……
侍衛小隊長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堅定,安撫住田文鏡嗜血的暴怒:「稟告大人,狂徒曾靜無禮闖鬧巡撫衙門,試圖刺殺巡撫大人,已經拿下。」
田文鏡目齜眼裂,吃人一般看向嚇得面色煞白的曾靜,一字一句從牙縫裡擠出來:「關見死牢,任何人不得探望。」
「遵命。」
戌時已過,巡撫衙門裡頭依舊燈火通明,田文鏡冷著一張「惡鬼」臉和他的親近下屬,師爺一起商議大事,對於曾靜這一伙人,那是恨不得和他們的血。
眾人還是苦勸。
「大人,這件事情,千萬不能鬧大。呂留良雖然是一個頑固分子,活著的時候在言語間對太上皇也是多有不敬,但他並沒有什麼不法舉動,他已經去世,蓋棺論定,死者為大。」
「大人,姚師爺言之有理。若我們大動干戈,牽連到呂留良一家,世人和後人只會說我們殘暴不仁。」
「大人,你還記得八年前戴名世《南山集》一案嗎?太上皇至今沒有發落他,還留著他在牢里教書育人。」
「…………」
田文鏡重重地喘一口氣,端起來青瓷大碗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接著已經冷掉的茶水冷卻自己的殺心。
「戴名世《南山集》一案,本官知道。但,呂留良一家人都是冥頑不化的反清分子,和戴名世不能比。」
「本官知道你們的意思,本官不殺他,等誠親王來到後再議。」
田文鏡沒說的是,曾靜能來到他這裡言語策反,估計岳鍾琪那裡也去過了,劉大魁、年羹堯、李衛……呵呵,就是不知道,岳鍾琪那個「膽小如鼠」的性子會嚇成什麼樣。
他按照侍衛隊長的「提議」安心在府里「養傷」,有空就領著幾個人到堤壩上轉悠,和堤壩的民工們說說話,聊聊天,不到兩天,就等到誠親王胤祉坐著小火車從京城來到開封。
那個傍晚時分,誠親王來到開封扒了幾口飯就和田文鏡去堤壩視察,恰好挨著下大雨,兩個人在堤壩上的小棚子裡膽戰心驚地守了一夜。
田文鏡打定主意抱住皇上送來的大腿,哭天抹淚地訴說委屈:「王爺你可要為下官做主。」
「下官這裡等著大修堤壩,可戶部不批銀子,說這裡的堤壩再用兩年也沒事。可王爺您看這裡的堤壩,它就是一個脆皮雞蛋,桃花汛一來就崩了。河道總督趙世顯也說這一段堤壩需要大修,還要清理淤泥,哪樣都需要銀子……」
誠親王聽著田文鏡眼淚鼻涕的一番話,還什麼現在民工的工錢都大漲了,民工不好請了……里里外外都是在說廉郡王管著戶部故意不給他銀子。
第215章
心裡大聲笑話八弟一番, 誠親王面上不急不緩地吐出一句話:「你確定, 要和本王告狀廉郡王?」
…………
誠親王活動活動手腳不搭理田文鏡。清晨的太陽對於一夜沒睡好的人來說, 有些刺激,他伸手揉揉眼睛,沿著堤壩上的青石板路慢吞吞地走下堤壩。
田文鏡呆呆地望著誠親王的背影,莫名出來一身冷汗。
雖是新舊朝廷交替的時候, 還有皇上的改革起來風波,可總體上說朝堂還是安穩的, 太上皇還在, 事關開封堤壩,廉郡王應該不會故意卡著不批?田文鏡一路思考回來巡撫衙門,想要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裡,越想越是後怕。
開封河道上的官員等候在行館裡頭的消息傳來, 他更是後怕不已。
不光是河南當地的士紳們各種阻礙他的行動,河南河道上的官員明明有了修堤壩的銀子卻不告訴他……而他, 給戶部的那道摺子,心裡頭對廉郡王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