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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4:23 作者: 痒痒鼠
移民們千里迢迢,跟著移民的隊伍,千辛萬苦地來到成都。本想在這座偏安一隅的地方世代休養生息,卻就在谷穗金黃,籽粒飽滿正值收割的季節,一批強人從成都的西門呼嘯而來。
騎著高頭大馬,古銅色面頰有輪有廓,身著奇裝異服,手持彎弓鐮刀和火銃……不僅強擄糧食,還燒殺掠搶,無惡不作。然後風一般地從西邊呼嘯而去,不見蹤影。
辛辛苦苦半年眼看要豐收的糧食,那是一家人一年的希望,不餓肚子,有暖和的衣服穿。沒有了賴以生存的糧食,今後的生活還怎麼過?
可是,這樣的苦難並不是只有一年。每一年,每到收穫的季節,這裡的老百姓只要看見西邊有什麼異樣,他們就只能無助地祈求著上蒼,希望化險為夷,可是每每如此,給他們帶來的,卻是無盡的傷害和近乎絕望的表情。
可是,地方官也拿這些人無可奈何,當地駐軍也沒辦法。
巡撫年羹堯來到四川之後幾番「剿匪」,情況好轉很多,但是這些老百姓之前都深受其苦,到現在還是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一位斥候兵打扮的小兵進來行禮,面色嚴肅,聲音里透著克制的怒火。
「將軍,那所謂身佩利器的強人,身份上是成都朝西邊山裡的藏兵,可,這些藏兵其實只是一批『僱傭兵』,僱傭他們的人,乃是較之於他們的先批移民。」
「那批土著先民一直在成都這塊土地上安逸地生活著,因為前朝末期的兵患——「張獻忠屠城」,逃命似的跑到古灌縣一帶的山裡隱藏起來,如今若干年過去,生活在山裡的他們,一直夢想著能回到這裡……」
巴圖爾將軍氣笑了。
直接接口說道:「想要回到這塊『本屬於他們的田地』,可他們慢慢地『發現』,他們的家園已經被人『占據』了。他們豈能忍受那種『鳩占鵲巢』的侮辱?於是乎,他們用當年在成都攢下來的豐厚身家,花銀子「請」來驍勇善戰的藏軍,幫他們收回『家鄉』!」
連炮竹一般的一長串話,最後一個「家鄉」,巴圖爾幾乎是梗著脖子吼出來。
斥候兵不說話,帳篷里的幾位小隊長都默默不做聲,這個事情,確實就是這麼,讓人憋火。
當地百姓無可奈何地承受「連年戰爭」的洗禮,其原因,居然是另一批像他們當初一樣的移民,誰能想到?
想到了,找到證據了,能說嗎?
能對外公布嗎?
巴圖爾心裡的怒火壓制不住,乾脆帶齊人馬到古灌縣轉了一圈,殺氣騰騰地要求古灌縣令交出來「通匪之人」。
古灌縣令……也是無辜啊,他才來這裡上任兩年,比巡撫大人年羹堯來的還晚。
但他也隱約知道這裡面的事情,不可說……面對巴圖爾打定主意要一個「交代」的架勢,只得含淚表示,古灌縣沒有「通匪之人」,從那邊落戶到這裡的「先移民」對那裡依舊熱愛,願意出資修橋鋪路。
巴圖爾猙獰一笑:「縣令大人確定?」
「確定!」
「確定!」
古灌縣令點頭如搗蒜,娘希匹的,他也看不慣那一伙人好不好,有銀子不花在正經地方,請藏兵來欺辱自己同胞,算人嗎?
古灌縣令想起他們日常那份「高高在上的優越姿態」,心裡的火氣更旺。
拿起酒壺一臉諂媚地給巴圖爾倒一杯酒,眼神兒那個「意會」:「將軍儘管放心,有你們的到來,下官非常『確定』。」
「將軍你不知道,你們沒來之前,下官就有這個想法,只是下官位卑人微,一直沒辦成。這次,下官就『狐假虎威』一次,保證給辦成嘍。」
巴圖爾表示滿意,吃飽喝足後領著人馬在川藏邊境上轉一圈,對出來巡邏的西藏人齜牙咧嘴地挑釁,氣得藏兵們暴跳如雷,還不敢出來迎戰。
在巴圖爾領著他的人駐紮成都郊外,配合其他八旗駐軍震懾雲南和西藏的時候,大清國的雍親王帶著兒子弘晙阿哥,來到四川。
弘晙阿哥面對完全不同於北方或者沿海的風土人情,美食,美景,美人兒,那個興奮,打馬奔跑在廣袤的草原上嗷嗷直叫喚。
「阿瑪,弘晙喜歡這裡。」
四爺瞧著兒子歡樂的小模樣心裡開懷,雖然還是嚴肅著一張「年輕」的臉,眉眼間卻也是洋溢著笑意。
父子兩個和侍衛們一起「輕車熟路」進入成都,沒有響起一片小浪花,巡撫年羹堯在衙門裡看到四爺、小四爺「從天而降」,那個驚嚇。
「…………」
嚇呆了簡直!
四爺心情好,瞧著他們呆愣的模樣,拍拍年羹堯的肩膀。
「亮工沒想到吧?」聲音里也有笑。
年羹堯……反應過來自己的字是「亮工」,眼前的人確實是他那「年輕好似二十歲人人羨慕」的四爺,「人見人愛」的小四爺,撲通一聲跪下。
「亮工見過主子爺,見過小主子。」
四爺保持微笑,雙手扶起來年羹堯。
「起來。衙門裡論國事,不能這麼喊。」
年羹堯聽到四爺的批評,心裡狠狠地鬆一口氣,順著四爺手上的力道站起來,一臉接受批評的「誠懇」。
「主子爺,王爺恕罪,亮工一時見到王爺,情難自己。」
「王爺來到四川,亮工沒能去遠迎,實在慚愧。王爺,小四爺,亮工有三四年沒見過王爺和小四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