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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4:23 作者: 痒痒鼠
    說實話,廉郡王、平郡王一行人可以說,走得無牽無掛。

    八福晉跟著太后娘娘去科爾沁了,唯一的女兒和唯一的兒子一起參加蒙學班,日常吃住都在宮裡,不光有堂姐妹堂兄弟們一起玩耍,還有養母惠妃娘照看……廉郡王非常放心。

    福晉的父親曹寅大人留在京城,財政虧空補上,曹沾長得好,福晉精神好,將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條;寄予厚望的長子福彭跟著小四阿哥,日常住在宮裡,功課學業都是人人夸……平郡王非常放心。

    南下的船隊陸續起錨,弘晙阿哥不停地揮手,一直到看不到船隻的影子。

    三爺、四爺、五爺……互看一眼,一起轉身。

    夏日午後驕陽似火,然而碼頭上不光有水氣瀰漫,海風輕拂,還有送者和行者的眼淚,總是給人濕漉漉的感覺。

    送行的人沿著碼頭的青石板路慢慢踱步,四爺牽著兒子的小胖手,遙遙望著越來越興旺的天津衛,人來人往,船來船往……時光轉換,畫面掀動,轉眼間,就是他們迎來法蘭西使團的情景。

    兩個國家的旗幟在天津衛碼頭飛揚,歡迎友邦來人的曲子悠揚,禮炮一聲聲響……身穿法蘭西誇張服飾的法蘭西人,和一身正式禮服的大清國人說著各自的語言,熱情相擁。

    弘晙阿哥喜歡法蘭西使團的每一個人,廚師、裁縫、畫家、建築家……

    法蘭西使團的人也都喜歡早就「如雷貫耳」的小四阿哥,喜歡大清國的人們,喜歡大清國的一切。

    雙方相處友好,爭取一切機會互相學習,多多的交流,可是沒有人高興得起來。

    於皇上、四爺、弘晙阿哥……來說,他們的歐洲老朋友,路易十四國王,他的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整個歐洲的大夫都斷定,撐不過今年,但他唯一的繼承人,今年還不到五歲。

    明明幾年前,路易國王還來信炫耀他的二孫子繼承了西班牙王位,他的繼承人很多。

    皇上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五年前,老路易給朕寫信,說他有很多男性後裔:一個兒子,三個孫子和二個長重孫。」

    「可是,造化就是這般弄人。他的二孫子繼承祖母的王冠,成為西班牙國王腓力五世,並且因為西班牙王位繼承戰,不得不須放棄他的法國王位的繼承權……」

    皇上清楚記得,老路易那封來信,雖然有小小的鬱悶,但更多的是,一種勝利的喜悅。

    親愛的康熙皇帝,你不知道,我的高興?我無法形容。在我登基的那一天,我都沒有這般高興。歐洲的任何一個國家,沒有人想要看到法蘭西和西班牙合併,可雖然老路易老了,打不動了,還是爭取到了西班牙王位。

    不合併又如何?老路易還有其它男性後裔,他們每一個,都是老路易的驕傲……

    可是,一年不到,王太子突然死了,王太子妃也去世了,他們的長子也被感染,次子也去世了……可老天爺沒有收手,就在去年,三孫子也去世了。

    三年內路易老國王失去四個男性後裔,王朝的命運現在取決於一個四歲的男孩的生命。

    第193章

    四爺眉心微皺:「如果……」這個男孩沒有撐住堅強地活下去, 「法蘭西王位, 按照血緣遠近, 會傳到路易國王的侄子,王太子的堂兄,奧爾良親王腓力二世。」

    「但這極有可能引起西班牙國王的強烈譴責,甚至, 在西班牙國王的不甘心之下,還會導致一場主要歐洲戰爭和法國的內戰。」

    李光地大人聽到四爺的話心裡一跳, 生怕變成「戰爭愛好者」的四爺接著來一句:「那就讓這個男孩, 去世吧。」

    「臣另有擔心。」李光地大人的擔心和四爺不一樣,同樣深沉,「路易國王小重孫肩上的重任非常明確,可他現在類似於一個, 沒有任何親友在身邊的孩子……」

    一個類似於孤兒的孩子,他的生命在每一分鐘裡都被仔細監護, 就算他堅強地活下去,成家立業,可他的性格會如何?

    其他人都聽懂了,更是嘆氣。

    如果歐洲大亂, 對大清國的影響……

    如果這個男孩不是一個明君,他連守成之君也不想做,未來的法蘭西會走向如何?是不是延續英吉利的道路?對大清國又有何種影響……

    一個偏殿的人都是政治鬥爭的好手,都嘆氣於法蘭西的命運,嘆氣於世界的變化, 可他們面對這一切變化,展露出一個角的可能性未來,只能嘆氣一聲「天有不測風雲」「非人力可以挽回」,任由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纏繞不去。

    安靜無聲。

    皇上作為一個老人,作為一個皇帝,作為一個失去過很多子嗣的父親和祖父,坎坷的經歷讓他最為理解老路易、老朋友此刻的心境。

    可,他首先是一個皇帝,大清國的皇帝,已經打算對歐洲先動手的東方皇帝。

    偏殿裡的人,一個個的,都收斂情緒,小聲討論大清國即將開始的另一場戰事。

    法蘭西送來友好的信號,大清國不會再有面對歐洲各國聯軍的風險,對葡萄牙的戰事,也要提上日程,朝野上下即使還不知道這個事情,也感受到這股肅殺的氣氛。

    弘晙,也大約可以猜到。

    弘晙仔細觀摩眼前的一幅幅畫兒,尤其是其中幾幅,出自法蘭西的華托先生,目光落在《乘船赴西特拉島》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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