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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4:23 作者: 痒痒鼠
可是此刻的街道上空蕩蕩的。
受傷的侍衛們有的下去,有的堅持不動。一個個還沒死的殺手被押走,一具具死掉的殺手的屍體安靜地躺在地上,一道道血跡在青石地板上緩緩流淌,匯聚成小河……
糖葫蘆的稻草杆子倒在地上,一顆顆糖葫蘆被踩扁,一份份攤子打翻,鮮果子零散地掉在地上……還有飯菜的湯水灑在地上,幾隻大小不等的鞋子,估計是街上行人跑的時候掉下來,被後面跑開的人群踩來踩去,踩得變形。
空氣中蔓延著戰後的殺氣和血氣,四福晉自己也是看得心裡突突跳,低頭一看,一把捂住兒子的眼睛。
「弘晙不要看。」
「弘晙不怕。」
兒子的眼睛太清透,分分明明地映襯出這番廝殺的慘烈,四福晉心疼,又生怕兒子害怕,或者受到不好的影響。
「弘晙不怕,不怕。」四福晉語無倫次地安撫兒子,輕輕地拍打兒子的後背,從殺手出現到現在,第一次露出害怕和失措。
「弘晙乖,弘晙不怕啊。」四福晉發現兒子嚇得一動不動的沒有反應,抱著兒子的身體微微顫抖,心裡第一次對那些人有了恨意。
弘晙感受到他額涅的顫抖,想起他額涅今天第一次親手傷人,知道他額涅害怕。
運轉心法壓下去心裡那股反胃的極度不適,剛要開口,聽到馬車車夫的大聲吆喝,馬車跟著慢慢動起來。
浩浩蕩蕩的隊伍快速朝行館行駛,馬車裡四福晉默默地抱著兒子,克制自己不哭出來;馬車外頭,翠兒也是極力克制親眼目睹這番血腥的不適,臉色煞白,雙手死命地抓住馬車車轅,青筋暴起。
馬車車夫對著「勇敢」的翠兒姑娘,在心裡搖頭。
還好,沒有吐出來。
弘晙乖乖地窩在他額涅的懷裡,一下也不敢動,生怕刺激到額涅已經極度不安定的情緒。
隊伍後面有人對著馬車看,就是那個打落他小飛刀的人,視線「與眾不同」他感受到了,可也沒有心思顧及。
好在四爺聞訊趕來,跳進來馬車一把抱住妻子兒子。
弘晙心裡一松,立馬就要和阿瑪表示自己很乖,沒有傷人,也沒有害怕……
但是他額涅「為母則強」,還是呆呆地抱著他不鬆手。
四爺知道妻子今天嚇到了,只默默地抱著他們母子兩個。
安靜的馬車裡,一家三口互相依偎,一直到午時到來弘晙撐不住睡著,四福晉才徹底松下那一口氣。
「我——我今天真的嚇死了——」四福晉從兒子的屋子裡出來,一下子攤倒,眼淚汩汩而出。
「我真怕弘晙受不住。」多少小孩子因為年幼的時候親眼看到這種場面,而精神崩潰,四福晉想想就心神驚悸,五內俱焚般的痛苦。
四爺默默地給妻子擦眼淚。
「弘晙不怕這些,不要擔心。」能引起兒子震動的,不是這些廝殺,而是廝殺的背後。
「廣州的『攤丁入畝』已經進展大半,下屬的各州縣都開始丈量土地,織布機的大作坊也開始運轉,定在九月初一正式開業……很多人——都『著急』了。」
四福晉咬牙,眼裡有寒光。
「不能手軟。」
「放心。」
「……我去看看翠兒她們,你去陪兒子午休。我沒事。」
「……嗯。」
這一打,全城戒嚴,挨家挨戶嚴查必定的,不說生意人今天的生意受到影響,下面一段時間生意都受影響。
侍衛裡面沒有死亡,也沒有重傷不治的,這是好消息,可受傷的有十來個。
跟著四福晉出門的丫鬟嬤嬤們雖然都沒被傷到,但都被嚇到。
尤其是翠兒。
回來行館後一股氣卸下,當場就是一通大吐。
苦膽汁都吐出來。
四福晉安撫完翠兒,丫鬟嬤嬤們,又去看望受傷的侍衛們;四爺來到兒子的屋裡,發現兒子果然是睡得不安穩。
眉眼皺巴,睡夢中也是不舒服。
四爺脫下鞋子上床,輕輕抱住兒子,輕輕地拍著兒子的後背。弘晙在睡夢中感受到阿瑪安全親近的氣息,朝阿瑪懷裡一窩,模糊地嘟囔一聲,又睡過去。
四爺瞧著兒子睡安穩後依舊氣呼呼的可愛模樣,想笑,但是嘴角扯不起來,笑不出來。
他們在廣東……這只是開始。下個月小琉球、福建等地的私人港口都要拔起,會鬧得更大,更凶。
屆時,他們都會以自己的妻兒為目標……
四爺相信妻子和兒子都會撐住,四爺也相信京城的家人都會安然無恙,可四爺心疼。
兒子一顆赤子之心,心性純淨,面對這些事情,不知道承受怎麼樣的打擊。
懷裡的小身體肉乎乎的,熱乎乎的,四爺抱著兒子,自打聽到消息到此刻,一顆心終於安定下來,七想八想的,也迷糊著睡著。
寢殿裡一片安靜,微風從半開的窗戶進來,吹動床上煙霞色的帷幔,帶起一道道波浪,無聲的活潑。
窗台上的鳥兒靜靜地梳理羽毛。
整個行館裡頭都是靜悄悄,該休息的休息,該用飯的用飯,該養傷的養傷……外頭,四福晉去慈幼院學院看望女學生,回程途中遭到刺殺的事情,在整個廣州城裡傳開。
自打四爺來廣東,給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