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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4:23 作者: 痒痒鼠
四福音面對他們一副「想開」了的架勢,笑笑。
她早就想開了。
在弘暉去世,府里只有弘時一個阿哥,四爺提議讓星德娶大格格的時候,她就想開了。
理智上知道這是四爺顧著烏拉那拉家,顧著她;知道府里應該有繼承人,自己沒兒子,那就最好相處的和睦一些,關係更近一些。可是感情上無法接受。
那本是她兒子的位子,她的兒子去世了,他還有其他的兒子。
「我啊,現在就希望弘晙一生順遂安康無憂。」
…………
四爺不知道自家福晉心裡頭有這麼多想法,按照他的身份看來,不管是當時,還是有了弘晙的後來,安排星德和大格格的婚事都是「四角俱全」。
就如同四爺此刻捧著他兒子的來信,面對他兒子要求,阿瑪給額涅送禮物,要「浪漫」的禮物,一頭霧水一樣。
他和福晉,還要什麼「浪漫」?
但這也是他兒子的要求!
四爺抹一把臉,望著海天交接處火紅壯麗的日落盛景,緩一緩心情,踱步來到甲板上。
林達也在看日落,不過是喝著小酒用著小菜看日落。
看到四爺一副有心事的樣子,機靈地站起來詢問道:「四爺有事兒吩咐?」
四爺一板正經地點頭,「本王常聽說,西洋男子對他們的妻子,有著不同於我們『畫眉之樂』的浪漫,不知林將軍可有了解?」
林將軍驚呆了。
原來四爺除了寵兒子之外,還是一位不同於一般世俗之人的好丈夫,關心妻子的好丈夫。
林將軍雞血上頭。
「四爺您問對人了。您問其他人,肯定都不知道,我林達保證知道,保證四福晉滿意。」
「世人都說關心妻子是『耙耳朵』沒男子威風,那都是胡說。大男人耍威風耍到家裡,算什麼爺們?」
作為一個對妻子又敬又怕的「好男人」林達,堅決不承認他是怕老婆,「『連畫眉之樂』,那些理學家的文人們也去抨擊。末將還聽說,以前還有御史上書誰誰給妻子畫眉,是『不正之風』,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四爺想起他兒子對程朱理學的排斥,習慣性地解釋,「御史參奏『畫眉之樂』一典故,起源於漢時。」
「京兆尹張敞與妻子十分恩愛,每日為其把筆描眉後方才上朝。長安城裡皆傳張京兆畫眉技藝嫻熟,其夫人之眉一如黛山連綿,嫵媚之至。
後有好事之人將閒話傳到漢宣帝耳中,一日朝時,漢宣帝當著群臣之面問及此事,張敞從容答道:「閨中之樂,有甚於畫眉者?」
林達,哈哈笑,完全沒有「領悟」到四爺想兒子的心情。
「四爺說得好。畫眉多好,末將就沒發現閨房之中還有比這更有樂趣的事兒,文人就愛犯酸,說人家是『狎昵之事』,人家身為一個臣子,只要盡忠職守,私下裡給自己夫人描眉取樂,又礙著他們什麼?」
「末將對那些天天『不務正業』,天天嘰嘰歪歪的文臣,也是討厭得很。」
…………
四爺只想說,御史參奏『畫眉之樂』的事兒,和理學家無關。哪知道最喜歡給妻子畫眉的林達大為開懷,當下就將四爺當成人生「知己」,對著四爺大吐口水。
四爺和歷史上的漢宣帝一樣,無言以對。
話說回來,承德回京的前一天下午,收拾好行李的福晉們聚在一起休息,商量回京後的玩樂消遣,當時四福晉的話一出來,其他的福晉都是深為認同。
她們沒有兒女的也就罷了,有兒女的,當然顧著兒女,至於爺們……呵。
九月十八,錦旗飛揚,儀仗威嚴,皇上回京的御駕慢悠悠地行進。
弘晙阿哥這次沒有和他瑪法一輛馬車,弘晙阿哥為了瑪法要求的「八分」,乖巧地跟著張廷玉老師補課。
道路平坦,馬車很穩,老師和學生兩個人一輛馬車,一個教,一個學。
天高氣爽,陽光普照。車窗戶打開,光線很好,張廷玉大人雖然歡喜得來,恨不得將自己腦袋裡的知識全趁機教導給弘晙阿哥,可是他顧慮弘晙阿哥的眼睛和性情,不光沒有讓弘晙阿哥看書寫字,還採取了靈活的「因材施教」。
「剛剛學習的《禮記·曲禮》,小四阿哥可會背誦了?試著背一背。」張廷玉大人滿懷期待。
弘晙阿哥不負所望,背書聲琅琅,充滿希望。
「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
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爭毋求勝,分毋求多。疑事毋質,直而勿有……」
一字不錯。
張廷玉大人摸著鬍子一臉欣慰,「小四阿哥可還記得,這段話的意思?」
弘晙阿哥小胸脯一挺,「弘晙記得。」
「不要不自我警惕約束,態度要端莊像有所思考的樣子,講話要安詳明確。這樣才能使人信服。
傲慢的心思不可以滋長,欲望不可以放縱,心志不可以自滿,享樂不可以至極……疑惑未知的事,不要亂作證明;已經了解的事,不要據此強辯。」
張廷玉大人笑得好像一朵花兒,「小四阿哥有沒有不懂的問題,且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