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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1:07 作者: 嬌蘭
    正月十五之後,這個年就算是過完了。

    最近的紫禁城裡風平浪靜,如同死水般沒有一絲波瀾,似乎所有人在這個時候都老實了下來,朝堂上大家更是一團和氣,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的走過,冬去,春來,春去,夏到,一季一季,周而復始。

    六月的時候,耐不住寂寞的康熙皇帝又要去巡視塞外了,他老人家走之前還特地讓人來詢問昭烈要不要一起去,對此,公主殿下給予了否定的答案,不過康熙帝也是能夠理解的,畢竟上次南巡的時候弘琛就病了一次,昭烈吸取教訓不肯讓孩子犯險那也是應該的。

    如此,他便下旨,著太子胤礽,大阿哥胤提,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以及最小的十八阿哥胤祄陪駕巡視。

    聖駕是在六月初啟程的,昭烈其實挺擔心胤禛的。

    她是這麼跟兄長說的:「我覺得你這兩年運氣都有點背,所以此次出巡可千萬要小心啊!」

    胤禛:「………」

    「這是我去安華殿向喇嘛師傅求的平安福,你拿回去用火化成灰,混在水裡喝了,可破霉運!」

    胤禛:「……」英挺的劍眉在輕輕抽動著,這就是他的好妹妹,可以一會兒讓他感動窩心一會兒又恨不得她立即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存在。

    就這樣,懷著對昭烈複雜的心情,胤禛隨著聖駕的隊伍離開了紫禁城。

    康熙走後大約一個月,昭烈去了趟宮裡。

    無他,完全是因為她聽說佟貴妃有些身體不愈,所以特地趕回去看望。

    「沒什麼大事,就是夜晚貪涼,在風口上站了一會兒,有些咳嗽罷了!」

    「您身體素來羸弱,也該多多注意才是。」昭烈看著佟佳氏有些擔憂的說道。

    後宮裡的生活就是這樣,年華不再的女子,縱然是身處高位,卻也難免寂寞,更何況康熙已經有很長時間不曾踏足承乾宮了。

    「你今天怎麼沒把弘琛帶過來,很長時間沒見了,本宮怪想那小傢伙的。」

    昭烈就說:弘琛被四哥家的弘暉帶出去玩了,等改日再進宮給您請安。

    母女兩個就這樣嘮嘮叨叨的說起了家常話,有她在身邊陪伴著,佟貴妃臉上的笑容都比平常要多出三分來。

    「娘娘……」便在昭烈說起她今日特地給姨母帶進來的那兩隻哈密瓜滋味有多麼甜美的時候,佟貴妃身邊的掌事太監腳步匆匆的跑了過來,就見他飛快的呈上手裡的東西,口中道:「陛下的信。」

    佟貴妃一愣,不過還是立刻坐起身體,接過了那遞上來的信,就見其匆匆展開一看後,臉上的表情陡然變得驚愕起來。

    昭烈見狀便問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佟貴妃放下信紙,咳嗽兩聲道:「十八阿哥沒了!」

    昭烈聞言也是輕輕地倒抽一口氣來,身為幼子,十八阿哥打出生那天開始,就十分受到康熙的喜愛,如今好端端的沒了這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離京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

    「信上沒說,只說是暴病而亡。」佟貴妃搖搖頭:「實在是太可惜了,哎!密嬪還不知此事,本宮真是不知該如何與她開口。」

    此次出巡,康熙並沒有帶上密嬪一起去,聽說是因為與密嬪情同姐妹的勤妃陳氏前段時間得了重病,她自願留下照顧的原因。

    儘管事情非常難以開口,但該說還是要說的。

    半個時辰後,密嬪便姍姍而來,昭烈沒有露面,而是躲進了內殿。

    片刻之後,只聽一道哀慟至極的啼哭聲驟然響起,其聲之慘然,令聽者無不動容至極。

    昭烈心中也十分悵然,畢竟十八阿哥也是她的弟弟啊。

    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弘暉弘琛小哥兩正坐在一起看書,一大一小,場面當真是非常有愛。

    昭烈沒有打擾他們,而是自己去偏房洗漱,且又換了一身常服後方才出來。

    留了弘暉在這邊吃晚飯,飯後,他獨自離去,昭烈則是思考了一下後,伏案給康熙寫了一封「慰問信」。信上一半是自己對十八皇弟驟然離事的驚愕與悲傷,一半則是勸慰康熙帝要保重龍體且不可太過傷心云云。

    因為走的是八百里加急,所以這封慰問信在僅僅兩天之後就抵達了康熙的手中。

    金帳之內,康熙放下手中的信紙,滿是悵然地輕嘆一聲。

    他看上去氣色很差,幼子的離世顯然對他打擊很大。

    「太子呢?」突然地,康熙帝開口詢問道。

    連遠在京城的昭烈都能來信以表自己做姐姐的哀思,而近在此處的胤礽,為何卻一面未露?

    伺立在一旁的梁九功聞言,臉上立刻就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康熙見狀一個厲色的眼風就甩了過去,梁九功立刻噗一聲跪在地上,開口道:「啟稟皇上太子,太子這幾日正忙著宴請各位蒙古王公們,大概是事物繁忙,所以不得空吧。」

    弟弟死了,他不關心。

    皇阿瑪病了,他也不關心。

    他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太子之位。

    康熙帝的內心驟然間冰寒一片,此時的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曾經親手撫養長大的孩子,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忠不孝且毫無手足之情的冷酷之人。而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朕的兒子,更不配做大清的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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