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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50:01 作者: 金波灩灩
楊瑾自然是懂得這裡面的艱難,「不要再考慮燕京大學,你只要考上一所大學就好。」過去,楊瑾和魯盼兒把上大學當成夢想,現在還要考慮現實問題,「那樣我們就都轉成城鎮戶口,將來才能想辦法調到一起。」
魯盼兒是農村戶口,只能在生產隊領口糧,是不可能長期離開紅旗九隊的。而楊瑾畢業後一定會分配到城市工作,自己不考大學,兩人只能分居,「豐收豐美上高中後,我跟他們一起學習。將來你分到哪裡,我就考哪裡的大學。」
說起來容易,但其實很難的,「你把好走的路讓給了我,只剩下最崎嶇的。」楊瑾相信魯盼兒幾年後還能考上大學,但付出一定會比去年大家在一起複習多得多。
「我就是不讓也不行呀,你又不能替我生孩子,」魯盼兒笑了,滿足地摸了摸肚子,「如果不是那時懷了孩子,現在的政策不讓生二胎了。」
楊瑾便也笑了,「我特別想要一個可愛的女兒。」
「如果女兒當然好,」畢竟還沒有生,誰又能知道是男是女呢?魯盼兒就宣布,「兒子我也一樣喜歡。」
楊瑾就笑,「好像我會不喜歡兒子似的。」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兒子女兒當然都喜歡了。
說起兒女,兩人的神情柔軟多了,「不管多難,我們都要想辦法在一起。」
放下過去的事,說起家常,魯盼兒便笑,「你既然回來了,明天正好去吃席。」
楊瑾在農村住了十年,對紅旗九隊這邊的風俗十分了解,吃席不過是紅白喜事,生產隊裡沒有白事兒,自然是喜事兒,只是大熱天的結婚,在農家著實少見,便笑問:「誰家在這時候結婚呢?倒是奇怪。」
「陳建軍,就是陳嬸兒的大兒子,」魯盼兒笑笑,「他要跟萬紅英結婚了。」
還是魯盼兒上初中的時候,就對自己說過與萬紅英的矛盾,那時楊瑾只當小孩子們的糾紛,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後來,知道她搶了魯躍進上大學的名額,又眼見她做的一些事,便也討厭這人了。
兩人都在北京上大學,又都是襄平縣出來的,見面的機會自然是有的,只是楊瑾從不與她聯繫,此時倒是奇怪,「工農兵大學生多半是三年學制的,她今年剛畢業吧?怎麼這麼快就結婚了?」
這其中的緣故魯盼兒也並不很清楚,只是聽社員們三言兩語地閒話,「陳建軍提了副連長,可能萬紅英怕他變心,一畢業就急著結婚,陳嬸兒不知怎麼就答應辦喜事了。」
「既然是這樣,我們只把禮錢交給陳嬸兒,席就不吃了。」
「我原也這麼想的,可是陳嬸兒前兩天來求了我。據說生產隊裡許多人都這樣想,她怕喜事辦得不好看,請我們家一定過去呢。」魯盼兒就說:「我瞧著陳嬸兒可憐,又有建國的情面,只得答應了。」
按紅旗九隊的風俗,懷了孕是不能參加婚禮的,「豐收豐美最恨萬紅英,怎麼說也不答應去,我收了你的信,就想你帶梓恆過去好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帶著梓恆過去坐一會兒。」楊瑾知道魯家和陳家這麼多年的交情,陳家的大兒子結婚,總要捧場的。
第二天吃了席回來,楊瑾便說:「生產隊裡各家差不多都去了人,聽說陳嬸兒挨家挨戶求的。但場面畢竟冷清,大家只是吃東西,都不肯說笑熱鬧,陳建軍從頭到尾沉著臉,萬紅英的神情更是怪得很,好像她不是結婚,而是來復仇的一般。」
想想那怪異的情形,魯盼兒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陳嬸兒也算完了一樁心事。」
「方才陳嬸兒也這樣對我說的,建軍結了婚,她也算對得起過世的陳隊長;再者,陳建軍和萬紅英一個是部隊軍官,一個已經分配到襄平縣裡當國家幹部,以後自然什麼也必她管了。」楊瑾又說:「倒是建國,才半年不見,我竟覺得他又成長了不少,再不見過去的急躁魯莽,行事竟穩重起來。」言語間帶著欣慰,畢竟建國與魯盼兒一樣,都是他的學生。
孰不知魯盼兒也有差不多的心思,只是她把建國與躍進一樣當成弟弟,「我看他越來越懂事,越來越能幹,也替他、替陳嬸兒、替宋老師高興。」
陳建國的確成熟了,哥哥這一次結婚,大半的事都是他擔下的。酒席結束後,他又忙著張羅打點廚師的工錢;送幾位長輩回家;歸還借來的桌椅碗碟……回頭不見大哥大嫂的影子,只有媳婦兒正在打掃地上的糖紙、瓜子皮,便搶了掃帚,「先進屋裡歇一會兒!」
為了大哥結婚,一家人都累壞了。春妮才從襄平培訓回來就從早到晚的忙,昨天突然頭暈,顧忌著大喜的日子便沒有嚷出來,只家裡人知道。
準備喜事時,大哥大嫂沒回來,都是媽和春妮張羅的,如今喜事辦完了,他們依舊什麼也不管,還真不像話!
建國心裡的不滿,宋春妮豈能不知?她搖頭笑了笑拿回掃帚,「我也沒做什麼,不累呢,倒是你忙得出了一頭汗。」
「你這身子能跟我比嗎?」春妮小時候得過一場大病,身子便弱了些,陳建國再將掃帚搶回來,索性扔到一旁,倒了一碗涼開水,「你坐著吧……」
正說著陳嬸兒送吳九奶家去回來了,見了掃帚在地上,便撿起來要掃地,陳建國又過去搶了,「媽,不是讓你別幹活了嗎?趕緊跟春妮一起歇著!」正是最熱的天氣,略一活動便出一身汗,建國也心疼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