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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8:03:48 作者: 桃嶼
那之後的日子,林胤給她安排了專職司機,從宜家到舞團兩點一線。
對於這種隱形監視,宜笙沉默接受。又覺得林胤有些多此一舉,她捏著姜望舒在手心,從小到大可謂屢試不爽。
唯一煩悶的大約就是回到京芭後,每次與桑晚蔚相遇心裡十分膈應,但好在兩人不在同一場舞中。
只是直到婚禮倒計時,秦家也沒有聯繫過她讓兩人見面。
時間也如翻書一般,到了婚禮前夜。
那天宜家格外熱鬧,宜笙接待完一眾前來賀喜的長輩已是深夜。
回到臥室才發現手機有許多未接來電,還都是來自同一個號碼。
那個號碼她再熟悉不過,是這段時間自己不敢回憶的往時舊人。
每次想到他,宜笙心臟的刺槐便會瘋狂生長枝丫,悶得她無法呼吸。
就在宜笙準備全部刪除時,來電再次響起。
於是這次枝丫只是生長出片片嫩葉,心臟被動搖著說——聽聽他的聲音吧,就當是最後一次的放縱,明日的太陽一旦升起,就再無倫敦的席爾先生與伊森小姐。
「餵?」宜笙顫抖著將手機聽筒貼到耳畔,能聽到他那邊有酒杯碰撞和炸裂的音樂聲。似是於酒吧之類的地方。
「是我。」他聲音低沉沙啞,「我在壹京,可以見一面麼?」
「....」
「伊森,我保證是最後一面。就當是讓我徹底死心,好不好?」他祈求著,幾乎折斷自己那矜貴的脊骨向她臣服。
宜笙眼眶都開始灼燙起來,視線也被光點模糊,「不了吧。」
或許這一面,可以讓他死心。但也會讓她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被束縛進金絲鳥籠,做一輩子家庭豢養的天鵝。
「真的一點可能也沒有了麼?」
「席爾,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她背倚著牆壁,環看滿是喜字的房間。
扎眼的紅似血一般,更似從她身體裡流出的血。
「好。」那是秦見川第一次聽到她哭,如同匕首穿心般,再剜下一塊肉,「你別哭,這次我不能及時出現幫你擦淚。」
「對不起,席爾。」那是她在無數個徹夜失眠的夜重複的一句話。她以為,這輩子都無法親口對他說。
「我愛你,伊森。」那人回,「以後的日子照顧好自己。畏寒體質就少吃海鮮,本來你也就矜貴,蝦蟹都要剝好才肯吃。不要學做飯了,你的手很漂亮,濺的油點落傷我都還沒幫你養好。還有早上空腹不要喝冰美式,這個習慣不好...」
他絮絮叨叨的囑咐著,宜笙便坐在地上聽。落下的淚滴將她手背燙的生疼。
「最後一件事,我明天中午的機票,回倫敦。」直到最後,他都在給她找回頭的機會,「我把我們在倫敦和洛杉磯住的房子買了下來。一輩子這麼長,本少爺這麼好,你肯定會有後悔的那一天。」
「我怕你後悔了,卻找不到我...」
宜笙摁下掛斷鍵,她不敢再繼續聽下去了。
金絲鳥籠每一把鎖都是她親手掛上去的,鑰匙就在她心裡,只要稍微鬆動,那處鑲嵌著寶石的鐵門就會被她推開。
「對不起,我不能。我不能後悔,這條路我走了十年。」她走在玫瑰寶石成堆的華境中,也走在屍骨荒涼的墳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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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婚禮酒店化妝間。
化妝師單是為宜笙遮眼下烏青遮了許久,妝面也比試妝多出了一個小時。
「還好沒有去你家接親的環節,不然時間都來不及了。」則靈送化妝師一行人出門,「你昨晚熬夜了?」
「他昨晚給我打電話了。」
「倫敦那位?」
「嗯。他今天上午的飛機,準備定居倫敦。」
「那就是說,今天是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
則靈話音剛落,化妝間門被推開,「宜小姐,迎賓台已經布置好了。林董讓我帶您過去。」
宜笙起身,看向則靈,「沒有機會了。」
昨晚沒有跑出去,那麼今後都不會再跑。
她會是站在迎賓台前優雅的宜家千金,秦家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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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見川呢?」則靈陪在宜笙身邊,「怎麼就讓你一個人迎接賓客?」
「說來可笑,我們到現在都沒見過彼此。」宜笙端著笑,目視旋轉著的酒店禮門。
「你等著,我幫你去找找!」則靈憤憤離開。
宜笙眼神空洞的笑著,就像櫥窗里精緻的琉璃娃娃。
漂亮,卻無生氣。
「宜小姐,現在過來的是,滬上尚家和黎家的兩位董事。」一側的禮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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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禧暖跟在黎錫然身邊,從進入酒店停車場她就開始給秦見川打電話,「阿川舅舅還是沒接。」
黎錫然看了眼走在他們前面的尚遵,「他可真行,直接逃婚。」
「那個新娘好漂亮。阿川舅舅就這樣走了,她一會兒可怎麼收場呀!」尚禧暖皺了皺眉頭。
「他如果和人家舉行了儀式再跑,才是真的禍害了宜家小姐。」所以,倒不如直接不出現。
「我聽外公說宜小姐是養女,宜、秦兩家還有生意往來,那以後宜小姐的處境豈不是也會更加艱難。」
黎錫然嗯了一聲,「所以說他是瘋了。」
「我給阿川舅舅錄個視頻,讓他好好記住這張臉。等風波過去,親自來給宜小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