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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太后所言,我一句都聽不懂。」
「死到臨頭,你還狡辯!」謝太后不顧形象地低吼著,面容扭曲,不復從前的端莊,卸下太后皮囊的她十分脆弱。
她定定地閉上眼,忽然平靜了下來,「把人帶進來。」
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子被扔了進來,她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兩道血痕留在眼尾處,格外滲人,她張了張嘴,已經被人拔掉了舌頭,一身布衣釵裙凌亂不堪,頭髮打結,像是遭到了凌/虐。
見到此人淑太妃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兩步,面露驚恐,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訝然,「你你……不是死了嗎?」
那人已經瞎了,又說不出話,被綁在地上如蛆蟲,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猛地朝淑太妃這處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著實是把淑太妃嚇得不輕,飛速朝後退去,哪知身後的嬤嬤目露凶光,一張死人面讓她定住不能退後一步。
「看來太妃認得這人。」
如何認不得,當年她親眼看著這人被挖去眼睛,又一狠心將人沉塘,明明沒有聽見聲響了,如今青天白日的,倒像是見了鬼,她如何不懼?
當年她正是通過這丫鬟把毒給了魯王裴梓燦,她與南疆有淵源,那毒是從南疆取來的,無藥可解,裴燦野心膨脹,竟敢毒殺當朝太子,事情很快敗露。
她自認當年的事情做得足夠隱秘,出手給藥這一條線她自己沒一點沾上了,可千萬想不到這丫鬟還活著,她明明親眼見到她死的。
「一個五官不全之人,又能證明了什麼,太后如今定罪便是這般輕率了嗎?」
她勉強壓下慌亂,但聲音里的顫抖是怎麼都掩蓋不住。
謝太后的目光很冰冷,像是看死人一樣的表情看她,「我如何想不到,你能毒殺先皇,怎麼就不能毒殺我兒呢?顏青寧,當年是你跟我在同一條船上,不曾想你竟然背後捅我一刀。」
「你那個廢物兒子德不配位,嫉妒成性,不過是假仁假義的偽君子罷了。作為太子沒有半點仁德之心,先皇的哪個兒子他不嫉妒,也就你個蠢鈍的母親把他當個寶。」
逝者已逝,謝太后每日求神問佛便是求她兒子早登極樂,在神佛面前說盡他兒子的功德,祈求圓滿,但是卻在淑太妃的口中聽到了如此腌臢的話,她如何能忍?
「你個賤/人!不配說我兒!」
當下氣極,也不顧什麼太后威儀,謝太后直接上手一把扯住她的頭髮,髮髻散亂,頭皮都被扯得生疼,本能地想要反抗,卻被幾個膘肥體壯的健婦控制住手腳。
她面如死灰,巨大的痛感從頭皮處傳來,仿佛整個頭皮都被掀開。
謝太后沒了力氣便鬆開了,瞪著一雙冷冰冰的美目,大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身後的嬤嬤趕忙上前替她順著氣。
淑太妃好似從鬼門關中走了一遭回來,渾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汗水浸濕了全身,可她渾身冷得厲害,唇色發白,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一雙眼已然失去了神采。
幾息後,她道,「若不是他想殺子期,我又何必動他。他自己嫉賢妒能,不配為一國之君,這樣的人若當了皇帝,又如何能留我們母子一條生路。」
「更何況,他想先殺的第一個人是裴懷度,那個九死一生血戰沙場的同胞弟弟他都下的了手,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謝太后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你胡說,我兒貴為太子,何須嫉妒他人,一派胡言。」
怎麼可能,她的兒子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一定是顏青寧這個賤人信口雌黃。
事到如今淑太妃也冷靜下來了,她扯了扯唇角,這般大的動靜陛下那處不會不知道,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來人,看來是不打算插手這件事了。
也罷,這麼多年了,不過是在今日了斷。陛下對顏家步步緊逼,又對子期動手,看來是動了殺心。
可她死都不會讓謝姝婉痛快。
細心地理了理繚亂的髮絲別在耳後,她走了跪爬了幾步上前,眼底瀰漫著莫大的快意和絕望,「你想不想知道你兒子是怎麼死的,劇毒穿心,挖腸捅肚,生不如死啊。」
「賤/人!」謝太后不顧身邊人的阻撓衝上前去又狠狠扇了她一個巴掌,「蛇蠍毒婦。」
「論蛇蠍毒婦哪裡算得上你,不過聽信幾句讖緯之言將自己的兒子送去給蘇貴妃,而後幾年不管不顧,又將人送去西夏當質子。你活該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國太后,過得還沒個太妃舒服。」
謝太后死死盯著她,眼神仿佛化作利劍要將人生生捅穿,心肝脾腎肺都弄爛。
「顏青寧,這些年我懷疑過許多人,但是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那是你蠢!」
謝太后被人攙扶著起身,站起來的一瞬間有些頭暈目眩,今日一股腦的火氣全部湧上來,燒得她煎熬難耐,面色也變得蒼白。
「來人,把東西端上來。」她有些有氣無力。
此時,淑太妃一抬眼,看到了門口的那個站著老婦人,忽而歇斯底里地笑了,淚花在眼角處落下,她指著門口的人說道,「你不是還想知道我做了什麼嗎?那個丫鬟你可認識?從你宮裡出來的貼身婢女吧。當年就是她一遍遍引導你相信那讖緯之言。說你蠢還不信。」
對上了謝太后驚詫的眼神,淑太妃終於找了幾分報復的快意,她爬著起身,「當年的讖緯之言是我讓欽天監告訴你的。也就你,相信了那麼多年,將自己的兒子棄之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