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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再者,這宮中多了個皇后也就罷了,偏生裴懷度生出了獨寵的心思, 宮中那些嬪妃不是去了太妃宮蹉跎年華, 便是更名改姓再嫁, 這如何使得,宮中沒有了妃嬪,她這太后的威儀又做給誰看?
如此想來,她的火氣更大了,這些年什麼體面都輸了乾淨,甚至還沒一個淑太妃活得快活,這讓她如何忍的了。
聞言,裴懷度放下了茶杯,抬眸看向了她,深沉的眼睛如含碎冰,讓人見之生怖,「太后此言差矣。皇后是朕的妻子,卻可以不是你的兒媳。」
「你!」
「太后稍安勿躁,正好朕也有幾個人讓你見見,來人,請太后去偏殿。」
接著就有宮女恭敬地請太后去偏殿,不明所以的太后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沒什麼表情的裴懷度,而後帶著幾分的忐忑和懷疑走向了偏殿。
天光從窗外流瀉進來,時間仿佛靜止在此刻,萬籟無聲,唯有秋風之音拂過塵埃,和光同塵,穿梭過亘古的悠久歲月。
裴懷度看向了窗外的燦爛的光,忽而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時光,瘦瘦小小的少年穿過重重宮門,頂著烈陽尋自己的母親,卻發現她正在陪皇兄讀書,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過他。
許久之前,他問過為什麼,後來不再問了,不會再有答案,那些心上的傷疤不會痊癒,經年衰敗腐朽,成了隱痛。
很快,屋內的平靜被打破,傳來了歇斯底里地吼叫和打砸花瓶的聲響。
一旁的鄭明惴惴不安,偷偷看向了偏殿,心想上一次見到謝太后這般情態還是在端王死的時候,那時她髮髻凌亂,提著劍衝進寢宮內,逼問陛下為何殘害手足,聲音撕裂而破碎。
裴懷度的目光還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窗上的烈陽,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謝太后怎麼多年還是這樣的脾氣,真是半點都沒改,依舊衝動,依舊愚蠢。
接著便聽到了謝太后氣勢洶洶領著宮人去碧螺宮的動靜。鄭明遲疑著問,「可要派人去守著?」
「不急,再等等。
***」
碧螺宮內,心下莫名有些不安的淑太妃正朝著佛經,跪在蒲團上念叨著什麼,佛口婆心,頗為虔誠,只眉眼中的幾絲愁緒,泄露了她此時的焦躁。
剛剛她將顏晚意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關鍵時刻進宮來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嗎?這顏家如斯蠢笨,竟想出了這種法子為顏晚意造勢,這是走投無路了將寶壓在女人身上了嗎?
她早就閉關不見人,若不是顏晚意帶著令牌前來先斬後奏逼得她不得不見她,別人不知道,她是知道陛下早就帶回了一個女子矜貴著愛護,整這一出莫不是在老虎頭上拔毛嗎?真是恨鐵不成鋼。
如今她已是失了勢,又時刻擔憂著宮外不知何種情況的裴晉北,只能念念佛經求佛祖平安,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宮內的爪牙被處之殆盡,她想要知道宮外的消息是登天之難。
她看著面前沉重的佛龕愣愣出神。
忽而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淑太妃皺下眉頭,剛下斥責是那個宮女這般不懂規矩,卻蘇嬤嬤慌裡慌張地小跑進來,「太妃,太后來了。」
「太后來便來了,作何慌張。」
「太后似是帶了毒酒前來。」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淑太妃霍然起身,滿眼的不可置信,心像是沉如了深湖,再也觸不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蘇嬤嬤也沒見過如此的陣仗,當下也慌了神,「老奴也不知。」
還沒等主僕倆敘上幾句話,門外便傳來了嘈雜的聲響,逆著光,一身華服錦袍的謝太后冰著一張臉走了進來,在光影流轉下,她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未曾老去容顏的少女,仗義執言,沒什麼壞心思的謝姝婉。
只是現在時過境遷,再不復少年,如今她們已老態龍鍾,在這深宮之中過著無邊枯寂的日子。
「太后今日前來……」話還沒說完,就被迎面而來一個巴掌打得別過頭去,身後的奴婢太監紛紛低下了頭,不去看眼前的場景。
長長的護甲在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剎那間讓她不由得怔楞住,劇烈的痛感在臉上襲來,火辣辣的疼讓人忍不住抖著身子。
一手便摸到了劃出的鮮血,淑太妃不明所以,只覺得這一刻難堪極了,鮮紅的血液刺激著她的眼睛,「謝姝婉你要幹什麼!」
謝太后拿潔白柔軟的布擦了擦手指,看向淑太妃的眼神像是看什麼髒東西,眼底是厭惡和痛恨。
「怎麼不裝了?」
淑太妃氣得渾身發抖,面色煞白,「你究竟想幹什麼?」
謝太后走進了兩步,那森冷的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顏青寧,你可還記得裴梓燦。」
被埋在記憶里的名字和舊事被人忽然提起,淑太妃作詫異地抬起頭來,「廢王已被刺毒酒一杯,太后何故提及?」
「你是不是以為有人給你背鍋了,往日的那些事情哀家就都不會知道了。」
她居高臨下,眉眼冷然,凝霜傲雪,此刻冰冷的樣子有了年輕時的幾分端矜。
身後的嬤嬤知曉她脾氣,將閒雜人等一律趕了出去,只留幾個心腹在屋內,幾雙眼睛如狼似虎死死盯著跌倒在地的人。
緊握的拳頭滲出鮮血來,淑太妃指節刮破掌心,可這一陣生疼遠沒有此時此刻的難堪來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