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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來人的身影越發的清晰,把趙嬤嬤嚇得半死,這可不就是王爺嗎?趕忙爬了起來,心跳得極快,現在天寒地凍,手指都哆嗦了。

    可走進了看她才發覺出不對勁來,怎麼王爺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子?這可是過去三年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更沉重的心慌湧上了心頭,趙嬤嬤起身走過去,卻見裴晉北踹開門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裡屋,想要說的話全部被堵在了喉嚨里,一下她的表情變得極其難看。

    這王妃是上了玉碟的正妃,王爺如今隨便抱一個女子進了主屋這便是在打王妃的臉,若說傳出去,讓王妃還怎麼做人?齊王殿下這般行徑,讓姚家如何看?

    後頭氣喘吁吁的姚晚棠好不容易才趕上來,扶在桌子上努力平復著呼吸,「嬤嬤……嬤…」

    「我的王妃娘娘啊,一晚上您這是去哪裡了?老奴都快急死了。」

    趙嬤嬤輕緩地安撫著她的背,讓她慢慢恢復過來,見她面色蒼白,跑得滿頭大汗,更是心疼不已,「王妃可用早膳了,老奴去準備準備。」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姚晚棠見趙嬤嬤要走,立刻拉住她的袖子,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截住。

    「趙嬤嬤,以王妃的名義請大夫來,不要驚動其他人。若有差錯,唯你是問。」

    裴晉北冰冷的聲音傳來,不帶一點生氣,含混著外頭肅殺的秋風。

    趙嬤嬤楞在了原地,目光自然順到了床榻上的女子,心咯噔一下,下意識扭頭看向了王妃,「娘娘……」

    「還不快去!」

    又被裴晉北一聲的催促嚇得渾身一抖,也顧不得什麼了,飛快推出去去將府醫請過來,跨出門的一瞬間險些摔倒,老眼昏花腰又不好,她忍著痛走了出去。

    「那是我的乳娘,你有什麼資格使喚她!」姚晚棠一看他對趙嬤嬤的態度就來氣,趙嬤嬤也到了該頤養天年的年紀,一把年紀了腿腳不好使,還要被人這樣呼來喝去的。

    「你若是不滿,就打發人送回姚府,省得心疼。」

    「你!」

    姚晚棠氣勢洶洶地走過去,一把推開了裴晉北,「我看該走遠一點的人是你,星楚若是醒了知道你在身邊,怕是以為做了什麼噩夢,兩眼一閉再睡過去!」

    毫無防備的裴晉北被她推開,踉蹌了一兩步才穩住身子,又聽到了她說的一番話,一時間眼眸漸深,劍眉斂下,大力揉了揉深痛的眉心。

    怎麼往日沒見他的這位王妃如此伶牙俐齒,全身的刺都對準了他,半點不如意就要嗆個沒完沒了。

    不過到底沒有再說什麼,只坐在了椅上,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姚晚棠狠狠瞪了他一眼,發現他毫無動靜,瞬間卸了氣,濃重的悲哀蔓延在心上,荒野上寸草不生,乾澀地連淚水都流不出來。

    這幾個月經歷了太多,一顆心也被人扒開來反覆碾踩,真心在不愛的人那裡便是草芥,隨意扔掉也不會有半分的介懷。

    她的驕傲被人踩在腳底下,世家貴族的臉面被撕個粉碎,如今的她就剩一個空殼,空蕩蕩的身軀困不下遊走的靈魂。

    想起裴晉北看到了星楚暈倒那一刻的面色變化,她才知往日他有多假,每一分關切都精準算好,讓她以為都是自己的錯,讓她愧疚,讓她責怪自己,何其可悲。

    姚晚棠縮在了床的一角,抱緊了自己的腿,眼尾很快紅了,拼命壓抑著的淚水擠壓著眼眶,鼻尖酸疼難耐,舌尖泛著厚重的苦澀,比往日為了有孕吃得藥還要苦,忽而想起了自己無緣的孩子,一滴晶瑩的淚水啪嗒掉落,如有千金重。

    接著傳來了小聲的啜泣,哭得裴晉北一陣心煩意亂,他睜開了眼睛,不耐地看向了姚晚棠,但又想到了什麼,緩緩嘆了一口氣,「晚棠,別哭了。」

    「要你管!你滾一邊去吧!」

    姚晚棠一把抹掉眼淚,惡狠狠的哭腔沙啞著,像是揮舞著自己拳頭的小獸,脆弱而敏感。

    哭什麼,為著這樣的人不值得,就像星楚說的,當這個齊王妃,真是晦氣得很,虧得她往日還當個寶,真是噁心。

    「嘎吱。」門被推開,趙嬤嬤走了進來,「王爺王妃,大夫來了。」

    蘇大夫是最近在外頭新請來的府醫,先前的府醫明大夫早就攜著家眷不知逃到了何方。而裴晉北也是剛回京都沒多久,府上的事也料理,只是知曉換了一個大夫。

    天青色的帷幔委委垂下,姚晚棠將繆星楚的袖子挽起,露出纖細的皓腕。

    老眼昏花的蘇大夫摸著一把花白的山羊鬍,隔著一層白色錦帕,搭上了繆星楚的脈。

    片刻,他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神色,連忙起身拱手相賀,「恭喜王爺,王妃這是有喜了。」

    霎時間,整個屋子都空氣都凝固住了,這般詭異的安靜讓蘇大夫心頭一頓,莫不是診錯了脈了不成,可他行醫多年,不至於連個喜脈都診不出來。

    剛想著是不是要再探一下脈,忽然看到了床帳裡面王妃正坐著,一幅呆愣的模樣,一動不動。

    這下輪到蘇大夫被嚇到了,這這這王妃坐著,那他剛剛在替誰診脈?

    一顆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裡,他目光下意識看向了坐著的裴晉北,手裡捏了一把冷汗。

    裴晉北拿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手指都僵硬了,忽而用力,茶杯就這樣碎成了一地的殘渣,指縫被劃出了血痕,可他渾然未覺,面色難看到了極點,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一股戾氣圍繞在他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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