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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繆星楚的淚又在眼眶處打轉,她死死握住他那隻捅自己的手,鮮血流到她手上已然沒了溫熱,冰涼得可怕,每一寸肌骨都在發顫,她根本想不到什麼,大腦一片空白。
接著,他繼續往裡捅了幾分,她的手跟著進了幾分,瞳孔放大,她怔楞住,狠狠抬眼看他,藏著水霧蒙蒙的眼眸此時蘊著恨意。
裴懷度苦笑,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的痛,「後來你替我解毒,還餵我喝血,這些我都補償給你。」
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刺痛她的耳朵,她哭著搖頭,朝他低吼,咬牙切齒,「裴景明你混蛋。」
「你中毒時候受得苦楚太多,看不見肯定很痛苦,我替你受過。」說著,又準備要再進幾分時候繆星楚有些崩潰了,「裴景明,求你別再動了。」
他硬生生停住。
「娶你是真心的,楚楚,我第一次愛人,什麼都不懂,用了錯誤的方式去愛你,都是我的錯,你要怎麼樣我都認,別難過,我死不了,我這條命還留著娶你。」
什麼別難過,繆星楚只覺得自己的心緊縮在一團,痛到連呼吸都像是被針扎著,綿密的痛不斷襲來,一陣一陣湧上,心酸和苦楚混在了一處。
溫熱的指腹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裴懷度虛弱地笑了,「現在我是病人了,楚楚,你要醫我,別走。」
這瘋勁讓繆星楚雙手抖著,不敢動他半分,眼底的水光仿佛凝固了,呈現出了晶瑩剔透的色澤。
「你瘋了是不是?」
「沒瘋,我錯了不求你原諒,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楚楚。」
沒理會他那句話,繆星楚朝著門外吼道:「來人,快找大夫。」
在這一刻,她忘了自己是大夫,所愛之人受傷,她眼裡只裝得下他,慌亂了手腳,沒了替人治病救治時的鎮定和從容,如今的她,只剩心慌和無措,忘記要做什麼,只能無助地看著他。
早就在外頭如熱鍋螞蟻的鄭明聽出了不對勁,立刻讓人請來了普寧觀的大夫,又派暗衛去把沈鏡安喊過來。
大夫早就在門外戰戰兢兢的候著了,擦著額頭冒著的冷汗,他有些惴惴不安。
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了,鄭明帶著大夫走進來,眼前的一幕讓他瞬間面色慘白,身後跟著的青然和茯苓也都大吃一驚,趕忙走了過去。
「陛下這是做什麼啊。」鄭明哭喪著一張臉,著急到跺腳發顫,若是陛下有個好歹,那可怎麼是好。
「還不快過去看!」
鄭明催促著那花白鬍子的大夫。
幾人將裴懷度扶到了床榻上,他的手攥著她的手不肯放開,交疊處熱意相傳,凝固的血液黏糊,躺在床上的時候,裴懷度牽她的手,改為十指相扣,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的小手,此刻,他覺得快慰極了,連帶傷口都無甚所謂。
繆星楚則是腦子攪成了一片漿糊,被他扣住手也渾然未覺,她渾身抖著,還沒有從剛剛的令她痛苦的一幕掙脫出來。
此刻她混亂的情緒如絲線纏繞,理不出半點頭緒出來,只能無意識地放著剛剛的一幕幕,一句句他同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她承認她心軟了,看到他受傷的一瞬間,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只希望他能不要這樣對她,她太痛太痛,這刀何嘗不是割在她心上。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沈鏡安怒氣沖沖,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目眥欲裂,大吼出聲,「裴景明你是不是有病啊。非要自虐找罪受是嗎?你當你的身體是鐵打的嗎?真是氣死我了。」
他急匆匆趕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根本不相信,冷情冷性的裴懷度會自己捅自己?這不是開玩笑嗎?
可當聽到繆星楚也在這裡的時候,他一拍腦袋,這事情裴懷度絕對幹得出來,頭一回娶媳婦,表面看不出來,端正嚴肅的,背地裡不知道怎麼樂的,半夜三更還拉著他品酒,還說要選一壇好酒做合卺酒。
這莫不是瘋了不成,還沒娶呢,就惦記成這樣了。
瞧著今日這事怕是不簡單,於是放下手頭上全部的事情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普寧觀,一路像是長了翅膀飛過來的,累得他氣喘吁吁。
見到沈鏡安鄭明像是見到救命稻草一般,「沈大夫,快來看看陛下。」
沈鏡安冷笑,眉峰一挑,「放心,死不了。」
他還等著娶媳婦,怎麼可能會去死。這種手段也就只能騙騙他願意騙的人了。
走到了床邊,看到了那斑駁的血跡還有插入的匕首,嘖嘖兩聲,裴懷度真豁得出去。
目光瞬移到了兩個人交疊的手上,他眉宇多了分無奈,「該放手了吧。」
以為是裴懷度死死抓著人家不放,生怕她跑了。
裴懷度看了沈鏡安一眼,冷白的臉不見半點血色,唇瓣發白,漸漸鬆開了手,誰知下一刻,繆星楚扣住裴懷度的手不肯放,死死抓著,好像下一秒他就會離開一樣,她的臉上添了慌亂。
這些輪到沈鏡安無語了,「星楚,他快要不行了。」
冷不丁地看向了裴懷度的臉,繆星楚像丟了魂一樣,瞧見他虛弱著的一張臉,眼淚從眼角滑落,晶瑩的淚珠滾燙掉落在了他手心。
看得裴懷度手足無措,想要鬆開手去擦掉她的淚水,卻被她攥緊了手,這下他知道了剛剛她被他扣住手是什麼樣的一個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