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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不必多說,太后知曉便好。謝家最近可不安分,一個欽州疫病,不知道背後扯了多少人。太后若是實在閒得慌,不如提道提道幾句謝家,給朕一個交代。等朕親自來查,就不認母家了。」
裴懷度負手而立,眼前菱花窗,幾株蘭花開得繁盛,舒展著枝葉。他語氣涼薄,卻如平地驚雷將謝太后嚇得驚慌失色。
「來人,太后乏了,送太后回宮。」
外頭的宮人走了進來,恭敬地站在了太后身旁,「太后娘娘。」
謝太后目光幽幽地看來裴懷度一眼,甩袖轉身就走,怒氣沖衝來,又怒氣滿滿離去。
***
自從回了仁安堂,繆星楚的日子變得規律而悠閒,閒暇時隨著沈鏡安到他的藥山上去採藥,兩人背著竹簍子,邊走還便探討醫理。
頭一次上山,繆星楚看著這藥山入了迷,四處走走都能看到長勢極好的草藥,在地里野蠻生長,順風舒展著。
一旁的沈鏡安見怪不怪,只是看到她欣喜的表情有些新奇,心裡嘀咕道,你若是歡喜,這裴景明指不定能把整個後宮都開闢拿來給你種草藥。
不過還是耐心地陪在她身邊時刻跟著,若是出了半點差錯,裴景明大抵會剝了他的皮。
這一日傍晚熱鬧極了,長樂拎著一大壺酒就往仁安堂來。她一手提著酒,一手拿著鞭子,像是籠中放歸的小鳥,許久沒呼吸到外頭的新鮮空氣了。
繆星楚正在外頭的石桌石椅上看著書,秋意涼,她披了一件衣裳便在外頭安靜地坐著。呆在屋子裡頭有些煩悶,眼下剛入秋,舒爽的風拂過人的臉龐,讓人感到舒心。
人還沒到,聲先到了,「姐姐,我來尋你了。」
正認真著的繆星楚抬頭一看,長樂笑得像一朵花,提著酒小跑她面前,將酒砰得一方,四溢的酒香瀰漫了出來,使人聞之沉醉。
「都這個時辰了,怎麼出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長樂笑了笑,「哪有什麼事情,我就是想你了,來看看嘛,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一幅笑嘻嘻的模樣,她轉動了一下手腕,在院落里甩了幾下鞭子,乾淨利落,微風颯沓,最後一個回收,破空凌冽,長樂頗有禮的抱拳結束了她的表演。
「我今日還是偷跑到你這來的。」長樂湊近了腦袋,「玉陽公主她管我管得嚴,什麼婦德婦容婦工,我聽得頭都大了,還給夫君繡什麼衣裳呀,鞋襪呀,不是有下人嗎?我這女工,宋嘉潤也不怕扎到針。」
聽到這裡,繆星楚有些迷糊了,「那你怎麼跑出來的?」
「那婆母嚴格,夫君頂用啊。我說我要出來,他就二話不說找了藉口說要帶我去看燈會,就這樣我一路到了仁安堂來。」
長樂小哼一聲,「這還差不多,再關著姑奶奶學著那些爛七八糟的東西不放我出來,我可能在宋府枯萎了。」
眼神瞟到了目前的酒上,她樂呵笑道:「我新婚,姐姐在欽州忙著救災沒到場,今日可要好好陪我喝兩杯。」
似是看出了繆星楚的顧慮,她拍著胸脯保證,「這酒淺得很,不醉人。姐姐你放心!肯定不會出現上次那種情況了。這可是我親自看著人拿的,絕對不可能有問題。」
「砰!」
倆倆碰杯,繆星楚和長樂對飲,月兒高掛在樹梢上,朦朦朧朧的灑下清冷的光來,倒映在了碗中,水波蕩漾,盛了一輪滿月。
兩人就這樣說著話,時不時說笑。
說著不醉人的酒仿佛都有了幾分醉意,不知喝了幾杯,酒到濃時,長樂死死抱住了酒罈子,酡紅的臉貼在酒罈上,一雙眼迷迷濛蒙的,她飲得最多,一杯接著一杯灌,繆星楚算是看出來了,她是來借酒消愁的。
長樂伸出了手指,在晃了晃腦袋,「姐姐,你怎麼變成了好多個。這裡一個,那裡一個。」
「傻姑娘,你喝醉了。」
「不不不我千杯不醉,怎麼會喝醉呢?來,再干一杯。」接著又飲下一杯。
忽而,她眼淚汪汪,珠串似的淚珠掉落了下來,「我不就是跟那些深閨的嬌嬌小姐不一樣嗎?我之前還覺得玉陽公主是好人,當了她家的兒媳婦才知道什麼叫天崩地裂。這也要求那也要求,什麼不准在府里耍鞭子,要有儀態,什麼不准出去玩,在家裡學著管家。我天天算術頭都要裂開了。」
她哭得泣不成聲,抱著酒罈子絮絮叨叨個不停,咬著牙狠狠,「欺負我,我就欺負你兒子嗚嗚嗚嗚。」
繆星楚又好笑又好氣地替她擦了擦眼淚,「不是欺負人兒子了嗎?還不解氣?」
「我就不!我要天天跟她對著幹。她說東我就往西走,她說南我就偏往北走,可是我不敢啊。宋嘉潤他那麼好,日日縱容我,我被罰跪他就在祠堂頂撞玉陽公主,抱我回屋,還給我帶了糕點,還時不時陪我偷偷耍鞭子。玉陽公主氣極了,想要給把房裡的雅芝給他抬了通房,他二話不說把人扔了出去。」
長樂吸了吸鼻子,一把抹掉眼淚,「萬一玉陽公主換了別人來做宋嘉潤的夫人,我可就虧大發了。」
一邊說著,她執著繆星楚的手貼在冰冰涼涼的臉邊,「不知道下一次再出來見你是什麼時候了嗚嗚嗚嗚。」
繆星楚另一隻手摸了摸她圓乎乎的腦袋,安慰著她。
接著聽到了乾咳的兩聲,繆星楚扭頭一看,不知何時,裴懷度喝宋嘉潤兩人就這樣站在了那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