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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1:06:08 作者: 未曾識驚鴻
屋□□進來了陽光晃著人的眼生疼,忍著酸澀,眼眶紅了。
一旁的沈鏡安心焦等待,屋子裡的地都快被他來回踏穿了,時不時回頭看向了床榻處,裴懷度攬抱著她,交疊的手相握住,緊緊依偎,兩人面上的神情皆是平淡,殊不知這平淡下藏著什麼樣的滔天巨浪。
就當他以為藥來的時候,卻聽見青然緊急的腳步聲,接著就聽到她略帶不安的聲音,「陛下,外頭齊王殿下來了。」
裴懷度抬起頭來,用手輕柔捂住繆星楚的耳朵,「明希,出去看看。」
沈鏡安接到了裴懷度的指示,一撩衣袍就要出去,臨走前有些擔憂地看了塌上的繆星楚一眼,對一旁的鄭明說,「去看看藥來了沒有。」
說完他便推開門走了出去,正了正面色,從容不迫走到了門口。
小廝將門打開,門外赫然是一身常服的裴晉北,他素日裡一身清朗,今日卻衣裳有些不整,看來是匆忙趕來的。
沈鏡安想到自己讓開藥的地方是今日裴晉北要巡視的地域,那火急火燎的怎麼不讓人懷疑,問一兩句便知道是哪處出事。
「王爺不請自來,所謂何事。」
裴晉北順著門開的一道縫隙看向了裡屋,臉色不虞,「星楚是不是出事了?」
見從他從門一處探究的目光,沈鏡安眼疾手快地將門帶上,大力「啪」的一聲將門關得震響,嚴絲合縫透不出裡面的一點光景來。
這「啪」的一聲仿佛是打在了裴晉北的臉上,讓他一下抬眼盯著沈鏡安。
沈鏡安別過頭去,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手誤手誤。」看到他冷沉著一張臉,才道:「王爺,星楚病著,怕是現在不想看到你。」
「你既知道我同星楚的關係,便應該讓我去看看她。」
像是聽到了一個什麼笑話,沈鏡安抬眸,嘴角勾起嘲諷一笑,「您的王妃是姚家嫡女,聖旨賜婚,佳偶天成。星楚不過是一個大夫,哪裡和齊王殿下有什麼關係。王爺莫不是在說笑吧。」
這裝傻充楞又句句帶刺的話讓裴晉北沒了與他周旋的耐性,走上前幾步就要推開門,卻被沈鏡安攔下,「王爺,你身份尊貴,這小破地方怕是裝不下你這尊大佛。」
「若我偏要呢?」
「那就恕在下不客氣了。」
沈鏡安拍了拍手,應聲而落,這院落的牆上便出現了許多黑衣男子,嚴肅整齊,守在每一個要害之處。
裴晉北沒有想到今日會遇到這樣的阻攔,當下臉就拉了下來,冷厲的眼神射過去,「沈莊主這是要與本王為敵了?」
「不敢,先禮後兵。若是王爺能知難而退,明希自當是識趣。」沈鏡安環抱著胸,平靜的目光與裴晉北對視,絲毫不懼。
「你別以為你是皇兄的人,我就不敢動你。」話語剛落,裴晉北抽出身旁護衛的劍來,拔劍的凌厲破空聲讓人心驚。
接著就出現了一隊訓練有素的兵士有序小跑過來,將整個院子包圍住,身穿鎧甲,整齊劃一。
這一聲讓本來打算速戰速決的沈鏡安心一頓,緊擰眉心,「王爺自己身著常服,丰神俊逸,倒是身邊的人甲冑加身,不是拜客之道啊。」
寒光凌冽,冷鋒抽出,反射著日光打下來,那劍就這樣指向了沈鏡安,「沈大夫,你應朝廷徵召來到欽州救災,本王敬重你,原不想兵戈相向,若你讓我進去,我們相安無事。」
沈鏡安被氣到頭頂冒煙,眼下裡頭那個情景,他怎麼可能讓他進去,星楚本就病著,正是救命的時候,他還在這裡扯東扯西。
「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若是你要進去,就踏著我的屍體進去吧。」
沒想到沈鏡安到這個時候還是死鴨子嘴硬,裴晉北也不是什麼善茬,劍鋒一挑,手腕轉動著,眼底流淌著危險的光芒。
一時氣氛劍拔弩張,牆上的黑衣人抽出劍來蓄勢待發,包圍屋子的兵士亦踏出一步,做好了進攻防備的姿態。
正在局勢僵持的時候,青然抱著一個盆走了出來,上頭擱著木柴,她就這樣放在了地上。
眾人不明所以,連帶著裴晉北的手都頓了一下,看向了青然,沈鏡安更是摸不著頭腦。
青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紅紙,用火摺子點燃了紙的一角,丟進盆內,表情冷淡,朝著裴晉北行了個禮。
「夫人病重,她道,所願便是同王爺從此陌路,燒從前的婚書為證。夫人還道,不必惋惜,這婚書當是燒給她從前認識的周子期。」
裴晉北猛地扔下了劍,幾乎是撲過來從盆中去拿那婚書,火舌吞吐灼滾著他的手,他渾然未覺。
可惜火燒得太旺,灰燼飄飛,那殘留依稀可以看見幾個字,上頭星楚的名字被火苗隱去,連帶著他的也抹去,仿佛世間再無東西可以證明他們的那段過往。
故人不在,歲月斑駁。
他的心就好像也被火燒成了灰燼,隨風散著,沉痛重重打在身上,後知後覺的苦楚蔓延到五臟六腑,皮肉綻開,血肉模糊。
眼眶紅泛著,裴晉北強壓著那痛,目眥欲裂,死命咬著牙,握緊著雙拳,面目猙獰。
「王爺可知這次星楚為何染病,你母親給她下的那毒壞了她的根骨,有損壽元,不然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便染上了疫病。今時今日,你還有臉見她嗎?」